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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江山为聘 35

前些日子淮阴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淮阴城的百姓乱棍将府丞大人的小舅子给打死了，竟然还打砸了府衙，将那府丞大人拘禁起来。大梁治下百余年，哪里发生过这匪夷所思，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俗语道，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若非事出有因，这百姓怎会如此行为？这还真是有隐情的：淮阴临着金陵，是真正的天子脚下。府丞大人虽然迂腐有些教化，但也是个好官。淮阴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是长治久安。事情就坏在这过冬的煤炭上：

梁朝律例这煤炭的售卖发放交由官府进行，可是这却被那府丞的小舅子刘三看上想要大发一笔横财生给截了去。那府丞虽知道这事不合礼法，但因着这惧内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刘三自去年接过来这生意就已经坐地起价，百姓就已经咽了一口苦水。如今竟又涨了两番！百姓至此再也无钱买煤炭烧暖，眼看隆冬将至，百姓们前去论理，可是却被那刘三羞辱几番。

几位农家汉子一时愤怒，就错手将这刘三打死。这可就捅了马蜂窝，那府丞的夫人整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府丞给幺弟讨个说法。府丞只得将这理论的百姓全部收押大牢。按道理这刘三恶霸行径实属罪有应得，就算要治罪也应该治这打死人者的罪，将全部百姓关押，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者。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愤怒的百姓就此围了府衙，打砸府衙后更是将府丞大人给拘禁起来，颇有些从此自治的意思。消息传到金陵，萧选简直暴跳如雷，直接在这朝堂上发起火来。

“这真是岂有此理！”皇帝怒将奏折掷于地而后拍案而起：“堂堂一个府丞竟然被子民拘禁起来了，如今还要朕去把他救出来。你们说说，朕养的这是一群什么饭桶！朕要你们何用！何用！”

天子发威，堂下的朝臣们俱是噤若寒蝉。还是言侯站出来道：

“陛下，如今再扯着谁是谁非已然没有意义。还是赶紧解决方为上策，不然淮阴恐怕要乱了。”

“陛下，臣也觉得言大人说得有理。不如臣带着一队人马前去解救那府丞，抓了那些暴民如何？”掌管金陵周边兵马的王大人突然提议道。

“陛下，万万不可。当年高祖文帝得了这淮阴百姓的恩惠才最终打下了这金陵的城门，如今若是陛下派军打进淮阴，难免有数典忘祖之嫌啊。”

“你！”梁帝被言侯噎得说不出半句话，却也怒道：“对，这恩惠是不假。但这叛乱也是真！府丞就是朕在淮阴的脸面，如今痛打朕的脸面，若是朕放过，那朕还怎么治国。”

“父皇，儿臣附议言侯爷的说法。”太子突然站出来，道。

这不禁让皇帝诧异，满朝文武也是面面相觑。这言侯是国舅爷，是皇后的表哥誉王的亲舅，什么时候太子也向着他说话了。疑惑间，只听那太子接着开口道：

“那刘三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府丞为了自家私利罔顾梁律。官（逼）民反，民又岂能不（反？如今不仅不能出兵，反而还要派人去言和安抚。”

“这……”皇帝倒也是怔愣地顺着太子说：“派何人？”

“言侯爷昔年舌战六国的勇谋，儿臣当年虽然年幼却也记得清楚。但是……”太子而后话锋一转“侯爷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倒不如另择贤能，我这弟婿入朝月余，跟着言侯爷也应该学得了不少本领了吧。”

 

所以，这梅长苏就领了王命，奉旨解这淮阴之困。梅长苏也的确没让陛下失望，在淮阴斡旋数日，不仅让百姓打开了府衙的大门，还没有费兵卒将那灰头土脸的府丞救了出来，可谓是赢得漂亮。而后梅长苏将这煤炭尽数分给百姓，总算是挽回了民心。

梅长苏在府中陪了萧景琰两日，等到一行人都到了金陵，才和这王大人一起进宫复命。帝大喜过望，赏赐颇多。

 

宁国侯府

“卓爷这事儿可办得当真让本侯失望。”谢玉淡淡说道。

“这，侯爷，我也不知道刘三那件事会演变成这样。”卓鼎风满头大汗。

“我让你想办法让淮阴大乱，这样我再请太子让梅长苏出使淮阴，趁机解决了他。”谢玉抿了口茶，冷冷道：“梅长苏在淮阴十天，你的刺客都没近他的身。刘三这事情一出，沈追趁机奏请陛下收回各地府丞买卖煤炭的权利。你可知道你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最重要的是，这梅长苏又趁机赢得了多少人的人心。那个只懂带兵打仗的王大人与他走这淮阴一趟，可是对他心悦诚服。你究竟给我闯了多大的纰漏。”

“岳父，我爹他……”卓青遥在卓鼎风身侧，似乎是不忍父亲被这般数落，正欲开口却没想到被父亲扯住衣袖，而后只听卓鼎风开口道，“我这次办事不力，还望侯爷责罚。”

“哼，责罚有用的话，你怎么会一再让我失望呢。”谢玉沉声道“还好如今，我已与夏江联盟。这新的计划我还是与他商讨下吧。”

“是。”卓鼎风即刻拱手答道，而卓青遥则看着父亲这样很是心酸。

 

誉王府

“夏首尊。”誉王拿起茶壶给夏江满上茶水后言道“本王是真不明白为何每次见面都是这般鬼祟。”

“如今老朽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还望殿下海涵。”夏江拱手道。

“这也罢了，只是为何让我瞒着谢弼？”誉王疑惑道“这谢弼可是本王的心腹，都是为本王做事那这又是为何？”

“老朽如今也不慢点行，如今老朽为了殿下的宏图明面上已与谢玉达成默契，若此刻那谢二公子发现老朽出入誉王府，难免横生枝节。”

“哦，这个呀。”誉王无所谓道“这谢弼当年救本王可是舍了半条命，加上当年他投到本王门下，可是差点被谢玉打断了腿。此人，倒不至于不信。”

“殿下，千秋大业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好。”夏江淡淡道“况且，这世上老朽从来都是只信自己的。”

“这……”誉王一时语塞，他虽是不悦却觉得夏江是有这个能力说这话，只得忍隐不悦道“我听般若说夏首尊近日在查天泉山庄，这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废太子找些理由了。”夏江淡淡道“若现在只是殿下和太子两党相斗，那留太子在位几天也未尝不可，可现在靖王已然异军突起之势，我们只有快刀斩乱麻了。”

 

待夏江离开后，誉王久久不语而后对秦般若道：“你说，我与我这二哥斗了这么些年。如今，突然要把他扳倒，这心里竟也有些不忍。”

“殿下，属下原来觉得梅长苏可帮助殿下登上帝位。但是如今梅长苏已然转投靖王，这人若为我所用自然是事半功倍，不为我所用却是大患，如今靖王不可小觑。我们确实应该赶紧各个击破，到时候只有殿下一人，这江山还是谁的还用说么？”秦般若发自肺腑道，而后有言：“殿下，不可妇人之仁啊。”

 

卓府

“爹，这谢玉太过分了。”卓青遥一把摔碎了茶杯。

“诶，遥儿。怎么跟你岳父说话呢？”卓鼎风喝道。

“他若真是我岳父，怎么可跟爹如此让爹颜面尽失。这些年咱们卓家为他谢玉做了多少事，可是他谢玉当真是无半点感激之情。”

“住口！”卓鼎风先是怒道，而后放软语气“我知道你是为爹好，可是以后我们卓家还要仰仗着他，你切莫意气用事。不过还好，他始终针对的是我，对你还是很重用的。”

“哼。”卓青遥想起那夜书房外谢玉对谢弼的一番话，只是冷冷一哼。

正在他不忿的时候，一名属下匆匆赶来，对着卓家父子二人道：“庄主，少庄主。似是查到了一人下落。”

“哦？这可太好了。吩咐下去，我明日就出发。”卓鼎风大喜道。

“爹，这是怎么了？”卓青遥疑惑道。

“有人上报侯爷，近日有人在北境调查当年的梅岭山火。侯爷觉得这一定和靖王脱不了干系，所以侯爷让我追查当年有没有活口留下，如果有就……”卓鼎风对着卓青遥做了一下砍的动作。

“如今可是有信儿了？”卓青遥看着父亲点点头，赶紧言道“不如让我替爹走这一趟吧。”

 

谢玉的小女儿谢宁也是卓青遥的夫人，二人成婚五年育有一子一女，也是琴瑟和鸣。如今她看着卓青遥深夜归来便翻箱倒柜地收拾行装，不由得疑惑道：“夫君，这是要出远门。”

“嗯，天亮就走。”卓青遥言罢依次亲了亲床榻上熟睡的儿女的脸颊，而后他看着夫人站在身后忧虑的模样，起身拉着夫人，二人顺势坐到圆凳上。

“宁儿，这封信函你收好。”卓青遥从身上掏出信函放到谢宁手上。

“这，这是什么？”谢宁疑惑道。

“万一以后出了什么祸事，这个可保你和孩子平安渡劫。”

“什么？我父亲又逼着你做了什么事？”谢宁急着站起来，道“我去找母亲。”

“没有，只是我先交代于你。”卓青遥站起来一把搂住谢宁道“你要记住，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

 

卓青遥安抚好谢宁，就去院子里闲逛。却碰上了在廊下赏月的萧景睿，他先是疑惑，后来才想起这月本就是景睿住在卓府的日子。

“大哥。”萧景睿起身行礼道。

“景睿，坐吧。”卓青遥淡淡道“你我兄弟二人今夜就说会儿话。”

“是，大哥。”

“天下人皆道你是两姓之子，分不清是谁家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所以自小对你总没有真正亲兄弟那般深厚，还处处与你作对。我心中始终对你不起。”

“大哥，对景睿很好。”萧景睿连忙道。

“你虽不知是哪家的孩子，但到底对四位父母都很是孝敬。尤其是娘对你简直赞不绝口，常数落我不及你一半，我现在倒真是希望你就是我亲弟弟，这样娘真的后半生有了依靠。”

“娘自然是景睿的娘，景睿也会好好对娘。只是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娘有了依靠？我和大哥不都是娘的依靠？”

“景睿啊，如今我不说你也知道如今卓家和谢家绝对没有仅仅是有你这个两姓之子或者我和谢宁的姻亲这么简单，我们沆瀣一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卓青遥顿了顿“若真是出事，你一定答应大哥好好对娘。别管爹怎么样对你，别管大哥怎么对你，娘是真的拿你当亲生骨肉。”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跟你妹妹说出来放放风，该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卓青遥说完就起身离开，留下萧景睿在原地蹙起了眉头：

难道真的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