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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诚】见字如面

烽火连天,见字如面。八个字写了4600多个字的故事,我始终认为那个年代应该有那个年代的故事,有厚重的历史,也有款款情深。谢谢喜欢~

正文:

一九四五年 夏天

明台下班的时候绕道去城南买了些生活用品,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他的公文包挂在车把手上,后座捆着十卷手纸,中间的横梁上挂着油盐酱醋和几斤米面。进胡同的时候刚好正值晚饭,呲啦呲啦的炒菜声伴着孩童的吵闹声显得热闹异常,偶尔夹杂着几声低声的呵斥。等到走到租住的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尝了张家的饺子王家的排叉,手里还多了一条新鲜的活鱼,这是东头的赵大爷今早下河捞的,听说左邻右舍都有而给他的最为肥美。

这胡同里住着的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几代人,独他一个是光杆司令。明台初来北平,就住在这四合院里小小的一间厢房。他不会做饭,做得最好的就是这清汤面。天天上顿下顿都是面条,终是让人看不过去。从这以后,邻居间对他多有照拂,谁家做了些什么那是肯定有他的一份的,就是家常的东西,却是满满的人心。

明台在北平银行这几年的薪资足以让他租个好点的房子,但是他总是舍不得离开。除了不想频繁地更迭地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人情味儿特别浓。

“崔先生,你回来啦。”邻居丁婶正忙进忙出的拾掇碗筷,抬头便看见了明台推着车回来。

“嗯,丁婶。晚上好呀。”明台笑眯眯地说。

“诶,崔先生。”丁婶的丈夫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撩开帘子探出头来“今天邮差来送信,你家里没人。就送到我家来了,我给你留下了。好像是上海寄来的。”丁叔扬了扬手里的信。

明台的眼睛,咻就亮了。

明台回到家,先是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又给自己下了碗清汤面,然后开始一鼓作气地把攒了快一个月的衣服洗干净,等到最后房间的地都用拖把拖了两遍,明台才在这写字台前坐了下来。

手里的信仿佛是烫手山芋般让他翻来覆去地摆弄,明明期盼这么久,明明从寄出上封信就念着什么时候能收到这封信,可是当真的收到了他又怕了,怕信太短一下子读完,怕下封信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明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敛定心神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大都是上海的日常:正值年节家里采买了什么年货又做了什么年菜,繁琐却又不厌其烦地娓娓道来;大姐催着大哥去相亲而大哥又是使出了什么办法去推脱,幽默风趣让人忍俊不禁。除了日常也有家里的惦念:信中一段提醒他要按时吃饭,天冷多添衣天热记得减衣服,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一看便知是大姐的口吻;还有家里的唠叨,多读书多看报好好工作,万事小心。这肯定是大哥的语气。

信纸有两三页不算短,事无巨细的内容有很多。明台认认真真地读完信,就摊开信纸思索起来该如何回复。春夏的夜凉风习习,明台房间的灯亮着,而他一直在奋笔疾书,想说的话太多,怎么也写不完。他写着最近读了什么书,又吃胖了多少斤,中山装的样式他一点都不喜欢,对了城南的杂货铺有好多外文书孤本,你要是喜欢,哪天我买回来给你寄去。

 

*年少时绵绵情话,脸红心跳;如今絮絮家常,扣人心弦。

 

一九四年春天

丁婶买菜回来,看到院子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她虽然疑惑却也知道这时日不应该多管闲事,就从旁边快速地走进院子。只是这人实在可疑,在院门口停留不少时间。丁婶跟丁叔一合计,两个人就一起走到门口问了问这个人。

“小伙子,你是找人么?”丁叔率先开口,有点紧张。

“叔,这里是有个叫崔黎明的么?”

“哦,你是找崔先生啊。”丁婶听到这里神态放松,顺手一指“就在东边厢房排头那两间。”

“可是,我刚才拍门没人应啊?”

“诶,对了,对了。今天早晨 是没看见崔先生进进出出的呀。”丁叔一拍大腿。

三个人合力打开被锁上的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刺鼻的酒味,而明台坐在地上抱着酒瓶子醉得特死,睡得正香。看着这情景,三个人不安的心也慢慢放平。丁婶张罗着湿毛巾而丁叔和银行的同事合力把明台搬上床。等到忙活得差不多了,银行的同事就准备离开。丁叔喜欢喝酒,知道明台这酒劲儿没个两三天是过不去的,就说着让这位同事帮崔先生请假。

“行了,叔。我知道,就让他休息几天吧。反正我们行长去台湾了,这银行也快人去楼空了。”说话的人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告辞。

是夜,丁叔一家正在吃饭。听到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丁叔和丁婶俱是一惊赶忙过去,却发现崔先生犹如疯癫般摔着东西,丁叔赶紧制止。明台怔愣地看着丁叔和丁婶,突然小声啜泣起来,这反而让丁叔他们不明所以。

“崔先生,崔先生,你怎么了这是?”丁叔赶紧问“昨天接着家里的信还是挺高兴的嘛?”

这句话让明台的情绪彻底崩溃,小声的泣音成了嚎啕大哭。丁叔夫妻是彻底手足无措起来,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丁婶突然发现丁奶奶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赶忙迎上去道:

“娘,你怎么来了?”

丁奶奶笑笑不说话,走到明台面前,弯下腰问:

“怎么啦?崔先生,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给我这个老婆子听听。”

“奶奶,我,我……”明台看着老人慈祥的眉眼泣不成声“我想家,我想,我想,想回家。”

    “没了,都没了,都没了,没了,没了。”明台复而自言自语。

“好孩子,别哭,别哭。”丁奶奶还在摸着明台的头轻声安慰着,丁婶也是别过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丁叔默默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信封和信纸,这信就是他昨天帮崔先生取来的,还盖着邮戳,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好好活下去」。远处是被揉皱的报纸,大大的标题:大厦将倾!政府高官撤离沪宁!

 

*一夜之间,天南地北忽然之间,生死未明。

 

一九七零年 秋天

明台回家才发现,原来两个月不住这房间简直脏乱地很,让他无从下手。想着过会儿来人,这家里这样实在不像话。于是他拿起盆到院子里打了点水,撸起袖子拿起抹布就擦擦洗洗起来。程锦云到的时候,明台正专心致志地擦着书柜,看到人来,抹布一扔手里的活儿也不顾了,直直地向程锦云伸出手。

“拿来。”

程锦云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把箱子放到了明台的面前。然后看着明台急吼吼地打开箱子检查了起来,这才开口:

“完璧归赵,一封不多一封不少。”

明台也不理会,只是一封一封地摆弄好。程锦云看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当时护住这些信件的举动让人误会,打了人所以才被关起来的。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这所长在延安的时候和黎叔是老战友,就算这些只是普通的信件,你也一样会被送到农场的,搞不好还会……”

“死了更好,死了就解脱了!”

“你胡说什么鬼话!你知不知道你被关押的日子多少人为你操心。谢老为你跑上跑下多少次!”程锦云气得狠狠拍了桌子。

“那我活着又是为了谁!”明台也急了,把箱子狠狠地扣上。

“明台……”程锦云心知戳到了明台的痛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我知道组织很关心我。”明台直直地看着程锦云“那我想问问组织还记不记得海峡对面的明楼和明诚。”

“你……”

“离开上海的时候,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等我回来,可是现如今我只有这么一箱子信了。”明台又打开了箱子细细地摩挲早已泛黄的信封“刚开始,每隔一周就可以收到信,时局紧张,间距变成了两周,三周,后来变成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再后来,写信的人就不见了。”

程锦云默默无语半晌,然后换了个话题。

“谢老说若你有难处随时去找他。”

“锦云,麻烦你跟谢老说:我这辈子只有两个老师,王天风和谢培东。但是我心不在此,现在我只想做回明台。”

程锦云知道多说无益就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看着这尘土飞扬的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忘不了阿诚哥,但,还是,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吧。”

“怎么?程小姐?”明台忽然话锋一转带着笑意“还对我念念不忘么?”

“你!说什么混帐话!”程锦云怒骂道。

“天大地大,我只要他一个。”

轻轻的声音传来,悠悠扬扬砸在程锦云心上,刚才的玩笑话她突然想起记忆中风流潇洒的青年,可是她看着眼前鬓角斑白,眼底满是寂寥的人,这确实是明台不错。她眼眶一热,匆匆离开。

 *情不知所所起,一往而情深;世间所有离别,都愿他朝重逢。

 

一九八零年冬天

丁婶在院子里生炉灶正忙得起劲,院子外面走进来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说着一口不太道地的普通话问她:

“老奶奶,我问您呀。这院子里有没有位姓明的先生呀。”

丁婶忙着添煤加碳心思全在生火上,对于年轻人的问询只是匆匆在脑子里转了圈,想着这前院后院七八户人家也没姓明的呀,就摇了摇头。年轻人失望离开,丁婶把火升起来,刚想坐下择菜,就突然想起来:这崔先生姓明呀。

崔先生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些年,那年突然说自己其实姓明,叫明台。只是这邻里多年叫惯了崔先生也一时改不过来,就这么叫下去了。丁婶赶紧喊来做作业的小孙子让他去胡同口追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怔愣地被拉回来,更意外地是被这个老奶奶兴高采烈地一路拽着去敲门。

“崔先生,崔先生。来人啦,来人啦。快快……”丁婶高兴地喊,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还记忆犹深。这些年崔先生一个人独来独往,确实没有人来走亲戚。按道理这解放了,应该团聚呀。别说人,就是信也没了。

明台正在屋子里端着茶杯看着一本拉丁文的书,听到这话,披起外衣捧着茶杯就出来了,架在鼻子上的老花镜都没摘,撩起门帘笑意吟吟就开口道:“来谁啦?谁来了?”

“找明先生的,不就是你嘛。没准是找你的家人呐?”

“你……你是?”明台心里动了动可是看向这丁婶身后的年轻人,他全无半点印象。

“明台小叔,我是明朗啊。”

明台的心不可控制地跳动起来,这世间叫他小叔的人,不就是?

“父亲和姑姑还有诚叔,让我来接叔叔一家团圆。”

明台手里的杯子突然掉落,摔个粉碎。

明楼在一九四六年前,就用了一切的手段送大姐离开了上海。用他的话说大姐在就有家,好说歹说送大姐去了香港。然后,一九四九年,明楼作为经济司司长和时任第一秘书的明诚踏上了去台湾的飞机。

明朗出生在台湾,母亲是福建人。后来,党内斗争明楼下野,明镜散尽大半家财,让明楼一家和明诚回了香港。他们一直努力找寻明台的消息,奈何消息总是中断,直到今天。

明台动身去香港,是在一周后。虽然急切,但是并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他在北京呆了三十多年,北京也算他半个家乡,在和邻里告别,和明朗还有锦云去看了谢老后,明台在一个清晨离开北京。

从上海中转去香港,是明台的主意。虽然他大半生漂泊在外,但是上海始终是他的根。叔侄二人在上海停留两天,看到昔日的明家成了幼儿园他也算安慰:他们姐弟四人为了革命付出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们么。

当飞机快要降落在香港机场的时候,明台没由来地紧张。他不由紧紧攥住手里的手提箱,明朗在身侧坐着以为叔叔旅途劳累就转移话题,道:“叔叔,这箱子是什么宝贝呀。”

“这呀,你们看不上,却都是我的宝贝。”明台故弄玄虚起来,心也安定起来,他从未远离不是么。

明朗摇着明台的胳膊说:“叔叔,你看,我们到家了。”明台透过舷窗看到了外面的维多利亚港,思绪万千:上海?北京?香港?哪里是家?明台想着,也许只要有家人,有他就是家吧。

明台由明朗搀着在机场里走着,突然明朗看到了妹妹的身影开心地大喊:“小晨,这里这里。”

明台突然就站定不说话了,他等着,等着那个穿蓝色风衣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那是,他的阿诚哥。

*烽火连天,见字如面;后来,等到了你。

 

尾声:

2017年,微博上突然刷起了#见字如面#的话题。起因是一条微博:

@Verrrrrrra:放暑假回家陪爸爸整理家族的族谱和典籍,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发现两箱子信件,听爸爸说是小爷爷和他爱人的故事。战争年代,小爷爷因为各种原因和爱人分隔两地,这箱子全是他和他的爱人来往多年的全部信件,没有丢失一封。他们坚持这么久,全是因为当年分别时的约定,烽火连天,见字如面。

 

在被大家迅速转发和热烈讨论后,这个博主又更了一条:

@Verrrrrrra:谢谢大家的祝福,对于小爷爷和他的爱人的结局,我想大家透过两个箱子的合体已经知道了。谢谢大家的关心,两位老人终成眷属,平安喜乐。//@Verrrrrrra:放暑假回家陪爸爸整理家族的族谱和典籍,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发现两箱子信件,听爸爸说是小爷爷和他爱人的故事。战争年代,小爷爷因为各种原因和爱人分隔两地,这箱子全是他和他的爱人来往多年的信件。他们坚持这么久,全是因为当年分别时的约定,烽火连天,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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