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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江山为聘 25

萧景琰怎样也想不到连蚊子都飞不进去的九安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滑族人。而这滑族人竟然在层层布防之中将皇室宗亲掠了去。急切与愤然的感情纠葛之下，萧景琰又想到了伴驾随行的母妃此刻生死未卜，他不由得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树丛之中，好在这梅长苏手疾眼快地将他一把搂住。

“长苏，这可怎么办呀？父皇和母妃还有这么多人，可怎么办？”萧景琰六神无主地看着梅长苏喃喃道，几近失声痛哭。

“景琰，景琰。会有办法的。”梅长苏紧紧地搂着萧景琰的肩膀，轻声安慰。“太子远在金陵，誉王和陛下在一起，此刻能拿下主意的就是你了。若是你再崩溃，那陛下和娘娘他们的性命更是堪忧啊。”

萧景琰听到这里，总算是渐渐恢复些许理智，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下山，这亲兵暗卫这么多人不可能被滑族人一网打尽。我们总能找到自己的人。”

梅长苏他们沿着山道走得不远，就听到了步履匆匆的脚步声。因着天黑的缘故，梅长苏无法分辨这来人究竟是敌是友，想着滑族为复仇而来，梅长苏将萧景琰藏于灌木丛中而自己摸黑上前打探。

所幸，这来人是蒙挚。

 

“蒙大哥，如今我们还有多少人马？”自一行人辗转回到刚才的山洞，梅长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毕竟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太需要清点自己的人马，这样才能知道有多少牌可以打。

“恐怕不多……”蒙挚难为地摇摇头“就剩下这几十人了。哎，今日若不是驻营巡夜，我带人巡山，恐怕这些人也难逃这一劫。如今这真是……”

“岂有此理！！！巡防营和亲兵暗卫加起来近千人竟然无一幸免。”萧景琰本就忧心营地的情形，又听到这里，简直是怒不可遏地呵道。

“如此说来，我们是指望不上九安山了，必须找救兵。”梅长苏快速地分析局势后，道。

“那我马上下山回金陵。”萧景琰忙道。

“此非良计？”梅长苏摇头，否定道：“陛下亲临九安山几乎掏空金陵大半的兵力，这水就算来了也未必借得了近渴。”

“那可如何是好！”萧景琰愤怒地一拍石壁。

“蒙大哥，纪城军有多少人马？”梅长苏忽而想到了离九安山只有百余里的纪城。

“纪城军，是纪王爷的亲兵。应该有至少近千人。”

“近千人，近千人。”梅长苏反复念叨这两句，而后咬牙道“那也只能这样了。景……殿下，我们去纪城找纪王爷借兵。”

“好，那我马上动身。”萧景琰说着就要起身。

“慢，我与你一起。”梅长苏一把拦住萧景琰，“此去凶险未知，我陪你一起。”

“不，先生。我需要你留在这里。”萧景琰打断道“我要先生和留在这里和蒙大哥一起，要不然我此去纪城，实难心安。”

“好，那你此去，万事小心。”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的眼睛，终是让步。

 

萧景琰刚要动身，就听到在外的守卫来报，说是那伙贼人开始巡山搜查。萧景琰纵使再急切，也只得放下马上下山的计划，只得等到天亮再做打算。这是个难熬的漫漫长夜，萧景琰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歇息片刻，就当他在洞门口徘徊的时候，梅长苏从身后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

“放心吧，陛下他们一时半刻没有危险。”梅长苏轻声安慰道，而后看着萧景琰疑惑地眼睛又道“滑人一族二十年前已几近覆灭，滑族在鼎盛时上不能与大梁抗衡，现在更是不可能。此番前来，定是为了复仇而非政权。滑人崇尚巫术祭祀，他们不会这么快对陛下动手。所以……”

“所以，景琰请先生知无不言。”萧景琰直直地看向梅长苏。

“我确实是早就知道了滑族尚有后人在，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快地对陛下动手。看来，我还是知道的太晚了。”梅长苏终是幽幽一叹。

“这也不怪你，父皇南征北战多年，树敌太多。此劫只可解，不可逃。”

“景琰，谢谢你相信我。”梅长苏半晌后开口。

“嗯？”萧景琰看向梅长苏，很是不明所以。

“就是，相信我。”梅长苏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是好人，你不会罔顾他人的性命。你是梁人，你不会动国之根本去夺嫡。”

两个人对视后，相视一笑。

 

第二天清晨，蒙挚和梅长苏带着十几人护送萧景琰下山。路过山涧一条清流的时候，蒙挚正想捧起流水喝个痛快，却被梅长苏制止：

“大哥，且慢。”

梅长苏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捧起了一捧水然后放到鼻间扇了扇又闻了闻，了然道：“五步倒，是西域的蓝莲草制成，虽然不是什么剧毒的药散，但是到底也会让人昏睡多日。”梅长苏言罢，将手里的水泼了去。

“这滑人，当真是如此狡猾与狠毒。”萧景琰叹道“这流水是上游，在这里下药。顺道下流，喝过的人自然未能幸免。想必，这也是我们几近全军覆灭的原因。”

“大统领，刚才几个兄弟前去察看。这下山的几条道都有贼人把守，想要出山绝非易事啊。”蒙挚军中的一个得力干将匆匆前来报告。

“呸！这歹人真是欺人太甚。”蒙挚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通天不成，老子再怎样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你们几个随我来杀出重围，送殿下下山。”他旋即对身后的人说道。

“大哥，万万不可。滑人诡计多端又擅于制毒，大哥且不肯莽撞行事。”梅长苏连忙劝道。

“是呀，大统领。若我前去救兵，你们可就是这九安山最后的希望了。”萧景琰也赞同道“何况，难道这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本王绝不可能让你们白白牺牲。”

 

“哎！那你说怎么办？”蒙挚一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负气地将佩剑扔到了地上。

梅长苏和萧景琰一时也噤了声，萧景琰俯下身去捡起蒙挚的剑，突然灵光一现，道：“后山，后山有一条小路。”

蒙挚和梅长苏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看了一眼。

 

诚如萧景琰所言，后山还真是有一条羊肠小道，隐蔽在灌木丛间。

 

萧景琰翻身上马之前，他请了梅长苏借一步说话：

“我往返纪城。最快也需要两三天。先生觉得……”萧景琰迟疑片刻“父皇母妃安然无恙的机率有多大？”

“殿下……”梅长苏也迟疑起来。

“你分析得有理，但我始终觉得那滑人复仇心切不可按常理推算，我是真的怕为时晚矣。”

“殿下放心。”梅长苏突然坚定道“若是滑人真的动手，苏某拼尽最后一番气力也回护陛下与娘娘的周全。”

萧景琰看着这样的梅长苏，到底是红了眼眶：

“若是真的，真的……就是我大梁的劫数。先生，你，你就逃了吧。这趟浑水你本就不该趟。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梅长苏怎会没听出萧景琰语气中的决绝和最坏的打算，于是拱手道“苏某，生为梁人，自然将自己的命运与大梁系在一起，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萧景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任由泪滴扑簌簌地落下。

 

萧景琰在第三天天亮的时候，带着纪城军赶到九安山下，和先行到达的霓凰郡主一起兵分两路围了九安山。与此同时藏匿在山中的蒙挚通过几天的地图走势观察，也带着人里应外合。一时之间，滑人节节败退而梁军则是势如破竹。那璇玑公主看着败迹显露大厦已倾，拖着受伤的腿仓皇而逃。

蒙挚自然明白若是璇玑落跑，只怕会引来更大的祸患。蒙挚他们带着几路人马，怎样也遍寻不到璇玑的踪迹，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却听闻璇玑挟持了靖王殿下躲进了营帐中。

待蒙挚赶到事发地点，看到这兵已经已经将营帐层层围住，而弓箭手也已经待命。被困几日的陛下发丝凌乱地在咆哮着什么，而静嫔娘娘则是在一旁拭着眼泪。蒙挚正欲上前请命，却听到梅长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草民愿意为靖王殿下做这个说客。”

 

璇玑公主自梅长苏一进入这营帐就扼住了萧景琰的喉咙，道：“你是谁？竟然敢进来？难道不怕我就杀了你们的皇子吗？”

“我来，自然就是来救殿下的。”

“你可当真是不怕死。”璇玑冷笑道。

“我年少游历各地，自然也听过不少滑族的故事。素闻滑族的璇玑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心中所装的只有滑族。公主你卧薪尝胆这么久不也就是因为大梁灭了你的国都，而这简直就是在你心尖取物。公主现下所做的，无疑是在我的心头剜肉。”

璇玑冷冷地哼了一声。

“靖王现下是你唯一的筹码，若是你失了这最后的筹码你就不会走出这营帐被俘，毕竟刚烈如璇玑公主，怎可受我大梁的关押囚禁。皇帝就在外面，难不成你让誉王救你？”

“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璇玑在一瞬间有些心虚，却依旧嘴硬。

“这也就是我的筹码。”梅长苏走近璇玑进而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景琰有何差池，我敢保证誉王也活不了。毕竟，这九安山叛乱可是通敌的死罪呀。就算誉王和这件事根本没关系，但是风言说他有就是有，风语说他该死他就该死”

“你！”璇玑怒道。

“滑族二十年前已全族覆灭，如今所剩无几的人也被一网打尽。誉王应是滑族唯一的后人了，不是么？”

璇玑扼住萧景琰喉咙的力度突然松懈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公主应该懂。”梅长苏顿了顿“不然公主也不会苟活到今日……”

“哼，我若是听你的。放了萧景琰，你转身就去告密。我会那么傻吗？”

“死无对证，怎么告密？”

璇玑公主突然放开了萧景琰，颓然倒地。

 

萧选在外面等得心焦，正欲发怒。突然听到那璇玑大喊一声：

“萧选！你这个狗皇帝！就算今日滑族覆灭！你对我滑族的灭族之仇，我滑人就是至死也不会放过你！人在做！天在看！”

然后，便是梅长苏的惊呼：“殿下，殿下？”

待蒙挚他们破营而入，才发现这璇玑早已气息全无，而这萧景琰竟然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