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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菊花台

【苏靖】菊花台

*苏靖Au,有插件。

*《菊花台》,题文无关。可能就是听的这首歌数十遍,最后有了这个文。

*我们不过5.20但我们过521啊,久违的近万字脑洞:心思缜密的谋士X旧国皇子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  模样。

 

“苏先生,大王在书房等候多时,这边请,您……”宫人行至长廊尽头,未听身后有人回应,他回首却见陛下那费劲心思请来的谋士,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只将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凉亭处,似是若有所思。

北燕算是在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就算进关这些年来汉风盛行,不少北燕的宗室贵族都同汉人通婚,但是仍得以保存游牧民族的粗犷习性,梅长苏想到这里抿起嘴角,真的很难想像在这样的宫室里会看到层峦叠嶂曲径通幽的园林,精心侍弄的花草与周围如此格格不入自然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忘记他是在去觐见燕王的路上。

“那是大梁朝七殿下的居所,他是梁帝第七子,咱们都尊他一声七殿下。”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让梅长苏猛地想起转身对身后的人施礼,而后又听对方言道,“年梁帝弃城而逃仓皇南下,皇城里便只留下他,大王宅心仁厚不仅没有因为旧朝皇子而取他性命,甚至奉为上宾吃穿用度较当年来分毫不差。”

“说起来,先生如今从南梁而来,与这七殿下倒算是故国的人。可惜啊,这七殿下平日里孤僻地很,见不得生人,就是大王的面子也不给,哼。”那宫人说着与梅长苏走过长廊哼笑言道,语气里尽显鄙夷。

“怎么在下会是七殿下的故国人,公公 不也是南梁旧臣,当年……”梅长苏收回目光不解地拱手道,却见那走在前的宫人如触电般的回过身面上慌张尽显,“老奴是大王的近臣,从不晓得什么南梁,不晓得也不会问,苏先生莫要胡说,要老奴惶恐非常。”

“公公,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您前行带路……”梅长苏说着拱手施礼,这才让那宫人作罢,不敢再有片刻停留带着梅长苏往大王居所匆匆走去,生怕再有横生的枝节。

 

当年在梁高祖萧道成称帝之后,大梁结束了东晋之后的混乱割据,取代休养生息的政策是安内攘外。后大梁的疆域在长江两岸达到了空前的强大,然而只是短短三代,昔日强大的王朝便不复存在,因为善战而空虚的国库在连年的天灾面前终是激发了民怨。

大渝虎视眈眈,夜秦东海联合来犯,而一路铁骑南下的燕国直接逼得萧选放弃了廊州的都城南下,定都金陵。以长江划两岸分,燕国在北称为北燕,大梁就此元气大伤便成为南梁,如此已有十数年。

生逢乱世,便是时势造英雄。梅长苏见过承文三十二年气数将尽的大梁,也经历过割据的战乱年代,如今便懂得如何明哲保身,他是得之便得天下的麒麟才子,然左右逢源于几国之间,不过便是明哲保身。

“世人将草民的本事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麒麟才子所得天下之论,其实臣是麒麟择主,天下归心。”每场说着右手紧握成拳抚于胸口上然后半蹲行礼,他穿着汉服的长袍此刻学那游牧民族的行礼,有些不伦不类却教上首的燕王龙心大悦,起身相扶。

“先生此言深明大义,孤十分感动。本王年长先生太多,如此便称先生为义弟,以后咱们义兄弟便有肉同吃肉,有酒……”列律齐说着将梅长苏扶起来,就算在中原为帝数年,他依然保持着游牧民族的辫发,一身黑色帝王常服打扮的不伦不类。

“高湛,吩咐下去,今日本王要与先生好好地痛快喝上三大碗。”燕王说着负手而立,对身后的宫人道,“让各宫人都出来,不得有推脱之意,怠慢了义弟。”

梅长苏站在一侧低眉顺首地听着列律齐的吩咐,忽然想到这举宫之意莫非也包括后廷那位七殿下,他想着不知心里怎的就多了分期待。可这期待到底是落空,在宫宴上他坐在燕王的下首,听着那宫人将七殿下身体抱恙的理由通禀,他看着对面的太子失手打翻了茶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王那一声,

“英儿。”将那眼底的肃杀之意,看了个明白。原来那燕王留得前朝皇子并不是宫人所言的宅心仁厚,也不是他想的为笼络廊州臣民的心,可惜这位七殿下却不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主儿,成为燕王父子的间隙却深陷危境不自知,他看着太子愤然坐下而装作不在意那般将杯中酒水喝得一干二净,他啊,就不喜欢跟不聪明的人打交道。

 

梅长苏很快就将这位南梁的七殿下抛之脑后,毕竟燕王对他颇为器重,不仅在宫室内给他寻了一处殿宇,甚至在白日的时候与他共执书案两端相谈政务与民俗。大王对他的倚重这些王官贵族们都看在眼底,燕王有心推行汉化,那这梅长苏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更何况他还有麒麟才子的名号在外。

麒麟才子所居的偏殿自此便人来人往门庭若市,梅长苏与这些附庸汉雅的权贵作诗好不快乐,而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游走在这些人之中便是藏拙,表面上声色犬马,然而实际上却是令列律齐对他彻底放下芥蒂。

“呕……”那夜同几位军官大臣饮酒之后,梅长苏跌跌撞撞地走在后廷的长廊,然后扶住巨石猛地干呕起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肺都绞在一起,胃中犹如翻江倒海,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了清醒。

“你是谁,怎么敢来擅闯这里?”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那是不同于燕人浑厚之音的空灵,他转身见身后的人手执一只长萧,穿着白色的长袍,将头发随意披散着,站在月色下竟让人有了仙子降临之感。

“我是,呕……”梅长苏刚想说话,就只见一股气往上冲,即刻扶着石头转身干呕起来,却不想身后的人颇为担心地出声道,“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苏哥哥,不碰……”梅长苏感觉到身后那人探前,他正欲说话只见飞流的声音凭空响起,从天而降挡在二人之间,面向陌生人紧握成拳。

“飞流,不要。他是要救苏哥哥。”梅长苏心知飞流误会,生怕节外生枝连忙出声拦住却不想被身后那人琢磨了个透,

“你是梁人……”他将长萧握在手中攥紧背在身后,声音清清淡淡。

“七殿下,草民是宫廷乐师,南梁……”这宫中谁人还能从乡音中知晓他的身份,梅长苏对来人有了大概想法,他隐藏身份低声道却被直接打断,

“不是南梁是大梁,哼,可惜了你个聪明人。”萧景琰冷笑道,不过又恍然懊恼道:“不过本王又在想些什么,你们总要活命啊。”

“殿下……”梅长苏犹豫着想要开口,就又见七殿下言道:“本王不管你是谁干什么的,以后这里不要再来,为了你和他的命。说着他施然离去,长袍飘飘到真如仙子那般来去自如。

“苏哥哥,苏哥哥。”飞流扯着看痴的梅长苏的衣角,久久唤不回他的神智,气得跺了跺脚。

 

梅长苏自此成了后山的常客,可是那位七殿下真的仿若那梦中的仙子般翩然离去,再也没在后山出现,往往是他一个人在那夜初遇的地方久久徘徊再失望而归。毕竟萧景琰身份特殊,他身为燕王幕僚平日里是接近不得的,直到那夜遇见萧景琰在湖边赏月。

“殿下,草民这边有礼了。”他同对方拱手行礼,然后走上前言道。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身为梁人却成为燕宫的乐师,还不谨小慎微些反倒往我身边凑。”萧景琰看着这对他颇为殷勤的乐师只觉有趣,连声叹道。

“草民只是为了糊口的营生,心里未敢忘记自己的故国。”梅长苏说着再次拱手道,倒教萧景琰感到意外,他在这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称梁人的人,可叹啊。

“殿下,你总是手执长萧却又为何不吹奏?”梅长苏见萧景琰忽然不再说话,心知他惦念故国,连忙手指石阶上的长萧转移话题道。

“那是本王大哥送本王的生辰贺礼,前些日子从箱子里寻出来的。我们说好他要教会我在父皇的寿宴上表演,可惜没有等到我学会他们就都走了。”

“诶,你是乐师。不如就给本王吹吹箫吧。”萧景琰从悲伤的回忆中挣扎出来,看得梅长苏沉默心知不妥,连忙言道。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梅长苏双手接过萧,毕恭毕敬地说道。

 

两个人就此熟稔起来,两个人经常在月下的湖畔相见,一个人静静地吹一个人静静地听。萧景琰还知道了那天维护梅长苏的飞流是他的弟弟,他见过两次见对方喜欢自己的酥饼就每次都带些,给飞流或托梅长苏带回去。他在这宫里表面上是殿下,实际上尊敬的背后各怀鬼胎,他寂寞惯了,难得有个不避讳他身份的梅长苏可以交流。

“先生,怎么是你?”静谧的和谐被打破,列战英的难以置信的声音在乐声中匆匆落下,萧景琰惊讶地站起身来,看向奇怪的列战英和满面尴尬之色的梅长苏,突然嗤嗤地笑出声中,

“本王早就该明白,若你只是一个乐师又怎么可能来去自如,若你只是一个乐师又怎么可能带着弟弟。”他一步步地走上前冷哼道,“早就听宫里人说燕王花了大精力将麒麟才子请到北燕,封为义弟以太师礼遇,而这位尊贵的客人便出身江左啊……”

“殿下……”梅长苏连忙拱手道,却被直接打断,“为了功名利禄,你身为梁人却对燕王尽忠,还花言巧语取得本王的信任,当真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之徒啊。”萧景琰说着将对方手中的长萧抢过,奋力折断扔进湖中,然后拂袖而去。

“殿下……”梅长苏心急如焚地想要追上去解释却被列战英拦了下来,“先生慢走,请问,你接近殿下是什么目的?”他眯起眼睛打量梅长苏,语气颇为不善。

“太子是什么目的,在下便是什么目的。”梅长苏施施然地回道,他一早就看出来燕国的太子心慕七殿下,原来是旁观者,现在自己也是局中人,自然心下微微气恼,言语也没了分寸。

“哼,先生,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我禀告父皇……”列战英见心中所料坐实,语气也冷了下来却没想到梅长苏言道:

“太子是大王最为看重的儿子,在下是他最为器重的臣子。若我们二人都为殿下失了分寸,那大王气恼的是在下还是七殿下呢?”

“你威胁我?”列战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

“殿下,自己想吧。”梅长苏说着施礼离开,他想去后廷找萧景琰解释却忽而被一阵鸟叫声吸引,最终走向相反的方向。梅长苏确实想要去跟萧景琰解释,但是被别的事情耽搁下来。再后来,就是……

 

边关告急——

祁王萧景禹突然整兵十万向北燕进发,一时之间,燕宫里谈梁色变,就是颇得燕王赏识的大总管高湛也小心翼翼生怕因着自己梁人的身份触怒龙颜,更别提本就在内宫之中处境堪忧的萧景琰,燕王派了重兵在内廷把守,梅长苏再次想要接近根本就不可能。当然,除了梅长苏还有一个人更是心急如焚。

“太子,您是因何事前来?”那夜,烈战英冒雨直闯偏殿,趁着酒醉撞开了紧闭的宫门,萧景琰披着褂衫秉烛前来察看,问道。自从深感被梅长苏欺骗之后,他闭门不出月余,只有飞流偶尔翻墙来看他,后来这些日子连飞流都不来了,直到今夜列战英前来。

“景琰,景琰,我喜欢你,喜欢你。”列战英已经是醉眼迷蒙,看到萧景琰的身影便也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那些平日里想说却不敢说的此刻也就胡说八道了出去。

“太子,请你自重,自重。”醉酒的人力气大得吓人,萧景琰被紧紧地抱在怀里挣脱不开,他僵直着身体偏过头去,声音里带着羞恼的急切。

“请,自重。”萧景琰看着那醉酒的人越来越过分地想要凑过来轻薄他,情急之下也就没了顾忌,他大力地挣脱开对方然后啪地甩了一巴掌过去,重重地喘着粗气。

“殿下,殿下,战英酒醉做了荒唐的事,还望您原谅。”列战英登时就清醒过来,他右手握成拳挡在胸前颌首,看着眼眶微红的人语气紧张。

“太子,请您离开,这里不欢迎您。”萧景琰拂去水光转过身去不愿再理会那满面歉意之人,嘶吼的声音里低低地都发着颤。

“殿下,战英再次为所做的荒唐之事感到抱歉,您先休息,待明日战……”列战英酒醒了大半,他心知如今说什么都越错越多,因此正想颌首言道却又被人打断了。

“不必了,如今大梁和燕国交恶,本玩如瘟疫般让人避恐不及,太子又何必惹了是非,今日之事只有本王和你知,而之后也不必再登门了。”

“殿下……”列战英急唤道,“就算刚才是酒醉之言,战英对殿下的心意日月可鉴,殿下又何必装糊涂,我过几日便奏请父王求娶殿下,这样也可护殿下安生无虞。”

“太子!”对方说着不待萧景琰反应就转身迈开步子却被对方喊住,“希望您明白就算本王在燕宫是大梁的罪臣,亦非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像燕王这些年恨不得将本王除之而后快,本王又何尝不是?萧景琰景身为梁人看到你们脚踩大梁的国土,只恨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如今本王的父兄挥师北上收复失地,本王真是期盼,唔……”萧景琰慷慨激昂地说着却被列战英反手捂住嘴巴,

“殿下的话,战英可以当没听到可是这宫里人多眼杂,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列战英说着放开了萧景琰的嘴巴,深深地看了眼对方然后脚步虚无地离开。

“怎么,是你!”萧景琰在原地站了片刻,好不容易平复气息。他上前阖上门却在转身后看到自暗处走出来的人,心里一惊。

 

燕宫抓到了南梁的细作,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室,比起内宫混入细作更令人光火地就是这个人竟然是高湛,谁能想到当年恨不得自废右手来以身投诚的人竟然可用左手来写得一手小篆,他在燕王身边潜伏十三年只是为了帮助;梁帝父子实现今日的绝地反击。

高湛在南梁兴兵后的自保如今也不是自保,只是为南梁最后的尽忠以及自绝后路。在列律齐的亲兵破门而入,他刚刚用飞鸽传出了最后一份排兵布阵,同时放飞几百只白鸽混淆视听,大军已经行进在路上如何更改布阵;满天的几百只飞鸽又如何坐到一一斩杀。燕王将满腔的怒火对准老贼,可是高湛早已服下剧毒。

耶律齐大为光火,亲近的侍臣罔顾他的信任,甚至在将死之时还能喊出天佑大梁,定能将北燕狗贼赶走这样的话。他下令封住高湛的经脉,将奄奄一息的人吊在宫墙之外,一刀一刀的插进去,处以极刑,既是对高湛灭顶的惩罚,也是对所有的梁人以震慑。

“唔……”梅长苏在宫宇的庭阁转角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他默不作声半晌便悄悄走下去,却在宫门后看到了萧景琰的身影,他唯恐巡兵看到对方赶紧上前从后面捂住对方的嘴巴拉到僻静处。

“殿下,如今可是知道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还要做什么冒险的事?”时隔月余,梅长苏终于看到令他牵肠挂肚之人,看着对方的眼眶红肿神情憔悴,他心疼却更是恼怒,如今燕王正在气头上,如果让人看到他在这里难免不会大开杀戒。

“本王……只想送他一程。”在两个人合力将厚重的宫门关上之后,萧景琰看着气喘吁吁的梅长苏若有所思地说。

“殿下……”

“当年耶律齐兵临城下,本王来不及乔装就被燕王的部下抓住,从此沦为质子。耶律齐对外封本王为梁靖王,只是想让本王安静地任他摆布,替他说服大梁的旧臣和百姓以及要父皇。可惜……”萧景琰说着在石台前坐下,“他料错了本王在父皇眼中的可有可无,他根本不会为了本王割让城池。”

“这些年,若非是列战英,列律齐早就恨不得将本王千刀万剐。本王在这里看着国破山河变却无能为力,如蝼蚁般苟且偷生地活着,却没想到高总管,那个对本王百般凌辱的叛徒其实是我大梁的忠臣。”萧景琰说着,掩面而泣——

“高公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要干什么?”昨夜就是在这庭院中,他看着高湛从黑夜中走出来,对着他俯首倒地低呼老奴有罪,让殿下受尽委屈了。

燕王已经查出来宫里有细作,那高湛就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他先一步做好万全之策,然后在生命将至尽头的时候,给萧景琰道歉,同时给他带来逃出生天的希望,祁王如今就身在廊州城外的九安山之中,待几日之后留守在宫中的另一位细作便会带着他离开,回到故国。

“老奴生是大梁的人,死亦是大梁的鬼,这些年委屈殿下的事做的太多,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不,只有老奴身死才会将所有的焦点转移过去,殿下和细作才能安然地逃过此劫。”

——

“本王当日说你为了功名利禄背信弃义,是错怪你了。为了大梁的基业,你辛苦了。”他站起身突然凑近梅长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道。高湛所言,梅长苏就是这燕宫之内大梁的第二个细作。

“殿下,在下当保殿下安全回到故国……”梅长苏拱手回道,亦不住地感叹,当时他初见高湛只觉得对方所为不齿,是个为了活命干尽不忠不义之事的无耻之徒。可是,当他们把布阵图偷运出去,他才知道对方是何等的忍辱负重,也理解他为了保全萧景琰而做出对他避恐不及模样的良苦用心。

生逢乱世……梅长苏看向为高湛点燃三支香的萧景琰轻叹着,谁又能安然无恙,将自己全盘置之事外,他摇头,不知在为谁轻叹。

 

就算高湛之死转移了焦点,这身为梁人的梅长苏与萧景琰却仍然成了耶律齐如鲠在喉的一根鱼刺,然而是有轻重缓急,刺也得一根一根地拔。这几年骄奢淫逸的安逸生活,北燕骑兵早已不复当年的骁勇,节节败退之际,列战英的求娶更让燕王对萧景琰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英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耶律齐拍案而起咆哮道,“就在廊州城外,我燕国的男儿在和南梁的士兵拼死一战,而你身为燕国的太子竟然要求娶萧景琰那个乱臣贼子。”

“父王,如今不正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孩儿求娶了殿下,不是正好两国可以鸣金收兵和谐共处……”列战英仍然不失天真地说着,上前拱手言道。

“糊涂,逆子。来人,把太子拖下去严加看守。”耶律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被亲兵压住的儿子,然后冷哼地又吩咐道:“阿力,去配着毒酒,送萧景琰上路。”

“父王,父王,你怎么能杀死殿下,父皇……”列战英哪里料得事情会这般发展,他瞪大了眼睛剧烈地挣扎着,喊着。

“英儿,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父王为了你,已经养虎为患太久了!”耶律齐说着走上前轻拍着急红了眼的列战英,语气低沉。

“……”列战英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阿力领命远去,眼角流下泪珠,他始终未料到自己求娶萧景琰的保全之意,最后却害了对方的性命。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梅长苏其实早有准备——

“梅长苏,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如何逃出去?”萧景琰看着自己身上的内监服饰,转身看向不远处将飞流一掌拍晕的阿力正在五花大绑起来的梅长苏语带犹豫。

“殿下,放心。午夜子时,内监人会送恭桶出皇城,臣早已将那人换了过来,咱们乔装出城,那东西臭气熏天是不会有人仔细盘查的。”梅长苏说着将那虽被捆住却不断挣扎着的阿力身上的腰牌解下,此人不杀是留有大用的。

“只是……要委屈殿下了。”萧景琰看着梅长苏信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响。

出宫之后,他们在廊州城的破庙之中换取了内监的衣服,期间梅长苏将早就准备好的身形肖似他们与飞流的两大一小三具尸首扔在渡口的船上,身上穿着北燕武将的衣服,其中一人的身上悬挂着阿力的令牌,而后从船上岸,站在江边将火把丢了上去。

那三个不过就是在廊州城里鱼肉大梁子民的燕国宗室子弟,如今被大火烧得真假难辨便可李代桃僵躲过这一时。同时,他相信阿力的令牌同时会转移耶律齐的目标,梁人在他的手上逃脱,而阿力自安然无恙,城郊渡口三个人着他所辖管的禁卫军服饰手握令牌,他就不信耶律齐不会上当。

果然,在耶律齐提审阿力的时候,梅长苏已经带着萧景琰和飞流出了廊州城。萧景琰以农人粗布麻衣的装扮坐在板车上,看着再次重重地阖上的城门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困在这里数年孤苦伶仃受尽委屈,然而一朝变化,高湛不是叛徒,梅长苏也不是坏人,甚至还有旧时的宫人和大梁百姓愿意帮他出逃而不顾性命,而他,回首看着远去的廊州城,是真的逃出来了。

 

“梅长苏,你救了本王,也完成了皇兄的任务,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那日清晨,萧景琰从九安山的农户人家中走出,看向门外与飞流比划树枝的梅长苏轻声问道,而对方循声看过来见到他却有愣住,

“殿下……”梅长苏晃过神来连忙拱手道,他在燕宫之中见过萧景琰太多次,总是一袭白袍披散着头发仿佛月下仙子随时羽化登仙而去,而如今他将头发用布带束起拢在脑后,没了洒脱多了分清秀,让他看愣。

“臣,是祁王殿下的门客,唯王命所从,如今殿下安然无恙,布阵图也交由军中,臣不知道,或许……”他看着萧景琰唇边的笑意看痴了,“或许会去江左吧,那是臣的老家,山清水秀,旁边是琅琊山,臣的挚友也在那里……”

两个人站在炊烟袅袅的院落前,一个人絮絮地讲着家乡的好山好水好风光,一个人饶有兴趣地听着,直到远方传啦马屁的嘶鸣声,那是萧景禹派来的人。萧景琰的嘴角衔着笑,他对着从马上下来向他请安的聂锋和卫铮颌首,然后转过身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言道:“真是可惜啊,恐怕没有机会见识江左的好风光了。”

“殿下,臣可以带……”梅长苏嗫喏地说着却见萧景琰只是笑着转身走上前扶起兄长的侍卫,翻身上马。他在马上向着梅长苏微微颌首,然后策马扬鞭向远方,直至消失在山路之上

原本开始梅长苏还未萧景琰那句以后没有机会闷闷不乐,他只是想着待回到金陵对方是万人之上的皇子,而他只是王侯的门客,自己该是断了痴心的妄想。直到他郁结难舒地带着飞流在山中闲逛,撞见了从山下提着香烛上山的卫铮等人,他突然明白了萧景琰所言的没有机会并非拒绝,而是此生难以……

救出萧景琰从一开始便只是高湛和他的一厢情愿,高湛见过七殿下受了太多的苦也自然明白若真的打起来作为大梁皇子的艰难处境,而梅长苏心慕七殿下自然同意,只是萧景禹可从来没有说过。萧景琰身在北燕十三年来安然无恙,这肯定会被梁室所忌惮,更何况他本身就是皇子身份特殊,在收复山河面前当然是可有可无地一枚棋子。

梅长苏料定如此便如疯癫般地在山间狂奔,直到见得卫铮那三人在一块隆起的高地前焚香摆上瓜果。他痴痴呆呆地走上前,然后猛地伏地,看着那木牌上的七弟两个字神情恍惚,他不明白早上还相谈甚欢的人为什么如今就变成了这样,而他到底是害了他。

“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殿下已经起身回了军营,您……”卫铮吓了一跳,沉吟片刻后走上前,拱手言道。

“可是,这里不是还有一位殿下吗?兔死狗烹,仁义至孝的贤王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弟弟。”梅长苏一声断喝道。

“先生可别出言不逊,殿下当真是有得苦衷的。”卫铮打断道,后又言道:“七殿下在北燕数年毫发无损,军中早有传言他已向列律齐投诚,如今大战当前,他这般出现军心难免不会大乱,殿下是为大局出发,况且七殿下也是心甘……”

“我到底是害了他,害了他……”梅长苏已如痴傻那般盯着那行七弟,如果他不救他,那他也会死,但是死在燕人的手里,也好比被自己的亲生大哥害死,梅长苏盯着那木板,难以想象萧景琰当时的绝望,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苏哥哥,苏哥哥……”在卫铮久叫梅长苏不起之后,他终是想着军令匆匆离去,飞流从树丛里钻出来,看着倒地不起的梅长苏心急地叫着,却怎样都来不起他的苏哥哥。正当他别无他法地环顾四周,却突然向某个方向定睛一看,大喜道:“水牛,水牛。”

梅长苏听到这里浑身一激灵,水牛,不是飞流给殿下起的外号吗?飞流孩童心性,不懂得什么是身份尊卑,那日赶路见萧景琰在溪边捧水喝得急了些便叫他水牛。当时梅长苏只觉得惶恐地打断,如今却觉得是天籁之音。

他猛地转过身,看到那心心念念的人从林间一跃而出来到他的面前,鹿眼儿弯弯。

 

“大哥给我服下了假死的药,他不愿意我在牵扯其中,大梁还是燕国从此便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坐在石台上,梅长苏远眺在溪涧玩水的飞流听着萧景琰将一切娓娓道来,短短几天他诈死两次,次次便都是险象环生。

“你说他还是为我好的吧,他还是在乎我的吧。”他再次被萧景琰的声音唤回思绪,看向那期待着他说点什么的殿下有些犹豫,“这……”

“其实,我也明白。我的处境尴尬,一来会动摇军心,二来皇子之身没准会动摇朝堂之本,我们十三年未见,他早就不再相信我。天家薄凉,这也是我料定会死也抱着必死的心喝下毒药的原因。”

“那么殿下……啊,是公子有何打算?”梅长苏沉吟片刻后开了口倒教对方怔愣,这分明是他先前不久问对方所言,如今颠倒过来心境也不同。

“不知道先生回江左的时候,能不能就此就个伴儿呢?”萧景琰的浅笑挂在唇角,“我出生便在廊州,在那里过了三十几年还未有领会江南的风光。”

“在下,当然是乐意……”萧景琰畅快地笑让梅长苏看痴,他猛地贴近对方,鼻尖碰鼻尖地咫尺距离,呼吸的热气甚至能喷薄在脸上,“至极。”

“啊,羞人。”就在梅长苏想要歪头将唇印上去的时候,飞流的声音突然自头顶传来,哗啦啦的摇下树上的叶子。

 

“所以,你让我的琅琊阁把你打造成麒麟才子,大费一番周章到现在就是灰溜溜地回来吗?”回去江左的路上,他们再登琅琊山,是日的午后蔺晨坐在凉亭之中远眺青山碧水,若有所思地看向目光定向某处的梅长苏。

“乱世造英雄,我密投拜帖在祁王的门下,献上离间的计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深入北燕,确实是想有一番作为。但是……”

“但是如今……”蔺晨抢白道,然后向着他盯着的那处努努嘴,“还真是不亏啊。”

“这便是祁王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梅长苏说着站起身来也走出了凉亭,那里萧景琰放着梅长苏扎好的风筝,和飞流笑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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