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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王子变青蛙

【苏靖】王子变青蛙

*苏靖AU,有插件。

*用苏靖打开《王子变青蛙》,剧情不是一模一样啦。

 

“哎,你说这是什么事?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可是问什么什么不知道,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不就是傻了吗?”

“嘿,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摔下来,能保住命就不错啦还想什么傻不傻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那这孩子不是就得留在老言头家了,那这……嘿,这叫什么事儿啊。”

“沈老伯别激动,咱们量血压呢,呼气呼气。”一直密切注意血压计的梅长苏,终是抬起头来,看向就差惊堂木来拍案而起的沈追连忙说道。

“诶,长苏。你是医生,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一旁的蔡荃瞅了眼安生的老伙计,忍不住凑过来问向梅长苏,“你说,这还能不能好啊?”

“蔡叔,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想应该是从高处落下后磕了脑袋,伤口算是愈合了,可是里面的淤血还没消散。”梅长苏一边给沈追解下胳膊的束带,一边想了想说道,“当然,这也要到医院检查才能确认啊。”

“诶,可是我怎么听老晏头说他就能靠扎针给治好喽?”蔡荃用胳膊肘捅了捅老哥们儿问了句:“是吧,他是怎么说的吧?”

“你问我我问谁,你忘了我不就因为夸了长苏两句,他就跟我绝交了嘛……”沈追指指梅长苏,又看了看蔡老头,颇有些意难平。

“沈伯,原来你和晏叔是因为我才闹得不愉快吗?”梅长苏从记录数据中回过神,看向沈追有点抱歉,“要不,我去跟晏叔说说。”

“哎呀哎呀,长苏,这哪里有你的事。我跟他打了几十年,刚开始打架的时候还没你呢,行了,老蔡走了走了。”沈追笑眯眯地摆摆手,拉起一旁的老伙计就往外走。

 

送走了两位做常规检查的小诊所,也就迎来了一天之内的再次平静。等到梅长苏把所有的检查数据一一记录后,他合上档案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他看了看预约簿,今天下午吉婶要过来取飞流的维生素,他想想走进配药间,将花花绿绿的维生素塞进密封小口袋,写上了药剂标签。

这儿是整个九安镇的唯一诊所,而他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来干。但是,整个九安镇的人口本就不多,居民们身体康健偶有个头疼脑热,所以就算他诊所里外一手抓,工作也是清闲。这跟他两年前,为了评职称天天加班连吃饭睡觉都成为奢侈的日常相比,简直是人间仙境,梅长苏想着拿起侍候花草的铁铲和水桶去到小花园。

梅长苏侍弄着花草,却也没有那么专心,脑子里还是想着如何解开沈追和晏叔的解。因为九安镇是在山上,平日里去最近的医院都要好几个小时的往返。所以,诚实说来梅长苏的出现,弥补了现有医疗资源的空缺,让大家都很欢迎,但是除了晏叔。

在梅长苏到来之前,晏叔算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他是老中医,在这大山里赤脚行医多年,也真的是救治过很多人。只是后来医疗制度规范,晏叔没有证件上岗,医疗箱是再也背不起来了。老头子愤愤难平,后来还来了一个让沈追夸成花的梅长苏。中医西医这本就不是什么矛盾,可是啊这晏叔却总是不喜欢他,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花土,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梅长苏回头发现没有人,再回头还是没有人,就这样如此一番几次之后他甚至能听到嘻嘻的轻笑声。直到他假装起身离开才在猛地回头之后,发现在花园门后躲藏的,那个言伯救回来的年轻人。

半个月前,言伯从山里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这在小小的镇子里可是不多见,梅长苏也被言伯的儿子第一时间拉到家里去给这个年轻人诊治。这应该是失足掉下山坡,身上脸上全是被荆棘划到的细小伤口,他唏嘘着对方的遭遇却也庆幸他幸得遇到言伯捡回一条命,不然在这昼夜温差大的山里,这么一夜可又如何是好。在把对方的额头包扎好,梅长苏便起身离开。

年轻人不知从哪里滚落,周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文件。原本言伯一家是计划等着对方醒来问清楚信息再去给家人报信,可是谁能想到三天后年轻人再次醒来,瞪着鹿眼儿对周遭一切陌生之余,更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帮着调查的镇上警官蒙挚犯了难,连梅长苏也被再次请去看看情况,他在对方的后脑勺发现一块凸起,想必是脑袋撞上山壁的冲击,这暂时失忆也是应是脑子里有淤血。问题一下子严峻起来,好在言伯为人善良,答应暂为照顾一下这可怜的年轻人。

“长苏哥,你看到我家可乐了没?”梅长苏正和那捂着嘴巴的人大眼瞪小眼,只听见言豫津的声音唤回来他的思绪,可乐是他给年轻人起得名字,听说是因为先前醒过来后先是不管不顾地抢过旁边言豫津的可乐喝了个干净。

“我叫琰琰,不叫可乐。”梅长苏还没反应过来,那先前藏起来的人就不情愿地站起来叉着腰看向骑车来寻他的人。

“琰琰,你听话。晏伯给你扎针呢,你快回来!”言豫津说着停下自行车就要进来,却被琰琰快速一躲嚷着:“那是坏人,要扎我,痛,不要。”

“诶,你别这么说啊。你看晏叔扎了两天,你就知道自己叫啥了啊。”言豫津也是头大,说着就要进来抓人却被梅长苏伸手一挡,“诶,豫津,可不能动粗啊。他……”他瞥了一眼有些害怕地人又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会怕的。”

“哼,我不要坏人扎我,他是好人他能救我,我记得他。”琰琰说着就指向梅长苏,气鼓鼓地模样说什么都不跟言豫津回去。

“你,记得我吗?”这回梅长苏也好奇起来,其实他也只是帮着对方换了两次药。

 

后来,琰琰就在梅长苏的诊所暂时住下。他带着他去言家说明了情况,言伯一家也是松了口气,老两口还有镇上在职的工作,言豫津也在山下的邮电所实习,这需要时时照看的琰琰确实令他们分身乏术。所有人都同意的决定,也就是晏叔扒着门口看了一眼这情况气哼哼地走了。

梅长苏的诊所因此热闹了一阵,乡亲们听说那个年轻人如今住在梅医生这里,便纷纷寻着理由来诊所看看,拿一包创口贴也要瞅见琰琰再离开,特别地当沈老伯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是不是傻,怎么能把负累接过来的时候,梅长苏他当真是哭笑不得。

“梅长苏,你说为什么大家都把我当成猴子?”是日的午间,萧景琰拿着签字笔对着远处的山在药袋的空白处画着素描画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

“琰琰,别胡说。”梅长苏略带无奈地看了眼旁边使性子的人笑道,“大家都是关心你,而且,要叫我梅医生。”

“大家都叫你梅医生,只有我叫你梅长苏才特别啊。”琰琰自有一套说辞,然后哼哼唧唧地跑到整理档案的梅长苏面前托着腮可怜巴巴,“我没事干了啊,那些纸我都画完了。”

梅长苏循着声音看过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几十个药剂袋子被画上了山水画,他想起昨天自己随手给对方的药袋让他自己画,如今倒是收获颇丰啊。他叹了口气,重新把琰琰叫到另一间屋子,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盒拼图。

“那么,琰琰就拼拼图吧。”

“要是琰琰拼完了呢?”

“那,我就满足琰琰一个愿望啊。”梅长苏倚着书柜,笑眯眯地说道。

诊所的夜晚微风和煦,在简单吃过晚餐后梅长苏把碗筷收到盥洗池,然后就坐在电脑前查询所有关于失忆病症的信息,他一时间入了神,也就没有在意原本在他身后沙发边拼着拼图的琰琰,直到厨房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起身追过去,发现那一地摔破的盘子和手足无措旳琰琰。

“我想帮你洗碗啊,可是……”似是怕他发火,琰琰的鹿眼儿里迅速蓄积雾气,直到梅长苏长叹一声,拿起拖把收拾狼藉。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我不是说我来做吗?”梅长苏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琰琰瞪着无辜的鹿眼儿看着他还乖巧地把脚丫抬起来让他擦地,忍不住再次出言嘱咐道。

“可是,这样你才能跟我玩儿啊。”琰琰颇为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什么意思?”梅长苏忽然捕捉到对方狡黠的笑容。

“哇,你看星星好好看啊。”琰琰突然指着窗外的满天星空,蹬蹬地跑到床边又说道:“梅长苏,你能陪我看星星吗?”

梅长苏站在窗边看着因为星星而笑容灿烂的琰琰,又回头看了眼闪着屏幕的电脑。或许在他们眼中琰琰失去了记忆很可怜,但是琰琰他很快乐啊。那天,梅长苏放弃了查资料陪着琰琰看了很久的也曾让他烦躁的心境再次平静下来的星星。

 

或许现在的琰琰快乐就好,可是作为医生的梅长苏明白,没有没有由来的失忆,琰琰身体里肯定存在着某种情况而这情况让他暂时失忆。梅长苏在反复思量之后的一天,带着琰琰下山开车回了金陵。

“哼,我还以为梅大医生这辈子都不会登门呢?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你干的?”回到曾经就职的医院,梅长苏不免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同学老友的揶揄,而这话锋一转的第二句问得是他身边扯着自己衣角的琰琰。

“原来如此,他脑子里确实有一块淤血。”在对方三言两语地说明原因后,蔺晨了然地把片子放到光屏上,“目前医学上对这种撞击形成的淤血没有明确定义。这里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自行消散,也可能因为不好的情况发生问题危及生命。”

“那么,你的意思是开颅手……”梅长苏沉吟片刻后追问,却被蔺晨打断。

“做手术确实是一个选择,虽然不能肯定是否会恢复记忆,但是最起码能够杜绝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蔺晨摊摊手,将目光落向一直在画画旳琰琰。“你还是先找到他的家人吧,毕竟你用你的关系给他检查看病,可是做手术就算你是院长都不可能,那是要家属签字啊。”

“梅长苏!我的病很严重吗?”被对方牵着手离开医院,琰琰看着沉默不语的人终是好奇地问出口。

“没事,琰琰,你很好。是我在想要帮大家他们买什么东西回去。”梅长苏终是对他小小地隐瞒着。

 

后来,梅长苏带着琰琰帮镇上的大家买了些需要的东西回去,离开市场前还去给沈追买了白酒,给晏伯带了山参。两位很好的长辈,却因为他不相往来。梅长苏想想还是于心有愧,想从中斡旋一番。

“哎呀,小梅啊,这真是沈老头让你给我带回来的?”晏大夫提着野山参的盒子爱不释手,声音里却还拿着腔调。

“是啊,晏叔。沈伯说您最喜欢用是山参泡酒,所以特地嘱托我带来的。”梅长苏站在晏大夫家门口招呼着因为怕被扎针而不肯迈前一步的琰琰,笑着对对方言道。

“哼,还算那老儿有良心。不然……”晏大夫如此捋着胡子刚想说话却被气哼哼地声音打断:“不然什么啊什么,好啊长苏原来这酒是你买的说那晏老头送我的?”沈追提着那两瓶酒从大树后走过来,说着就把酒袋子放下。

“梅长苏!这到底怎么回事?”晏大夫稍一思索也明白过来,啪地把野山参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哼,你不许叫梅长苏梅长苏!只有我能叫!!”在门口拿着野草逗着小兔子地琰琰气哼哼地叉着腰跑上前来,倒教两个老头愣住。

“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晏大夫被吼住,有些没了面子的尴尬。

“琰琰,不许没礼貌。”梅长苏也反应过来,跑上前拉住对方:“给伯伯道歉。”

“我才没有!是他们不好,不知道你为了让他们和好那么辛苦的买东西提回来,是他们不好嘛。而且他刚才吼你梅长苏,他们不能这么叫啊。而且而且……”琰琰也急了,脑子里思索着词汇又言道:“他们还没给你钱呢,一共是……唔。”

“沈伯,晏叔我们先走了啊。”梅长苏看着一本正经旳琰琰作势就要算账,连忙捂住嘴巴,匆匆离开。

“哼,梅长苏,我不跟你好了。”回去的山路上,琰琰似乎是记仇刚刚对方说自己,气呼呼地非要和他拉开距离,说什么都不听,让梅长苏又好气又好笑地跟在后面,这种有人惦记的感觉对他来说,奇妙之余竟也让他升腾起别样的感觉。

“你看,你还笑我不理你了!”偷偷观察对方的琰琰见着梅长苏咧开嘴角,跺跺脚一溜烟地跑远了。

“诶,琰琰啊,琰琰……”梅长苏连忙在后面叫着。

 

琰琰就这么在九安山住了下来,他嘴巴甜平日里就搬着小马扎坐在诊所门口,看着往来的人还伯伯婶婶哥哥姐姐,热情好客的乡亲们也欢喜,平日里总是喜欢塞给他些核桃果子零食,梅长苏原先还好奇怎么最近不爱吃饭,直到某天发现琰琰和隔壁的小飞流一人一个吉婶家院子里的甜瓜吃得香甜。

梅长苏很早就离开家求学,后来在金陵工作后就更长时间地不回去。家庭的概念在他的记忆里有些陌生,直到琰琰的到来,他得操心对方每天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虽然每天一睁眼睛就要想每天吃什么干什么,但是确是甜蜜的负累。这样的平静日常,直到蒙挚在一个雨天到来。

“哎呀,所以啊……金陵什么梁集团的儿子几个月前失踪了啊,然后那个电视啊全是寻人的消息滚动啊。我要不是去给我小舅子送被子在楼下值班室等着看见,我哪里知道琰琰就是萧景琰啊,这要是真的去查去哪里查啊?”蒙大哥啧啧称奇着琰琰的真实身份,想着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呦,那可真是不错啊,琰琰找到家人啦。”雨天里在诊所避雨的乡亲们听到这里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只有梅长苏看着在屋里拼拼图的琰琰良久沉声道:

“这个,也不能说就是啊。”似是,给自己打气。

“梅医生,蒙警官不是说看到那个萧景琰的照片就是琰琰吗?”

“对啊,萧景琰,景琰,琰琰,不就是琰琰吗?”

大家的话让梅长苏突然慌乱起来,虽然他也一直在努力地找寻琰琰的家人。可当这一天真的出现,他却又犹豫起来。等到大家都离开后,梅长苏关上门回到隔壁,看向一直在努力拼拼图的琰琰,内心翻腾不已。

“那个琰琰,我们明天要去金陵一趟,办些事情,可能要个两三天。”梅长苏很是艰难地将意思表达清楚,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琰琰亦没有察觉:“那我能带着这一块拼图去吗?”转眼1000块的拼图已经拼完大半,九块带有粘纸的拼版就剩下最后一块。

“好,都听你的。”梅长苏想起琰琰即将离开的事实,内心忽而涌上一股悲凉。

“梅长苏,为什么大家都来送我们啊,还给我们那么多好吃的。”第二天萧景琰歪头看着大家消失在山路之后,回过头来看向专心开车的人若有所思,刚才言伯母还抹着眼泪地抱了抱他。

“因为大家都喜欢你啊。”梅长苏也没想到大家在天不亮就出现在诊所门口,一家一户的土特产塞满了后备箱,琰琰回去金陵之后恐怕再也不会回来的这个结果心知肚明,梅长苏长叹一声,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山路上。

 

琰琰叫萧景琰,蒙大哥没有说假话。梅长苏认真地比对了萧家人提供的身份证件,萧景琰从小到大的照片以及他妈妈说得萧景琰脖子后面的胎记,从身份证上的信息到从小到大的照片,再到他拨开头发发现的那独一无二的胎记。

萧家人似乎迫切地想要证明琰琰就是萧景琰,甚至还提出可以去以最快的速度验DNA。可是从他看到那个独一无二的月牙的印记,再看到自称萧景琰母亲的林静扑簌簌地泪流,梅长苏却觉得已经没有生物学检验的这一层必要了。

“嗯,琰琰就是萧景琰,我想我已经确定了。只是……”梅长苏淡淡地打断自称是萧景琰三哥的提议,他说着站起身来看向在屋子里摆弄拼图的琰琰, 又转身对他们言道:“恐怕让,琰琰,呃不,我说是景琰那么快地接受您们不太可行。”

“那这可如何是好?”一边扶着母亲的萧景禹也蹙起眉头,轻拍了母亲的手以示安慰,“梅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给我三天的时间,我来慢慢让他接受你们,三天后,你们来接他。”梅长苏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仿佛说一句就往自己的心口戳上一刀。

“这怎么行,时间已经来不……”萧景琰的二哥开了口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我家景琰是OMEGA,怎么能和ALPHA独处在一屋呢,何况他现在失了记忆。”

“我一直把景琰当作我的弟弟来看待照顾,就在各位没有找到他的时候,如果在下有什么不轨的心思,那么早就发生了。”梅长苏被对方轻佻的言语激怒,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完。

“老二,别瞎说。”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萧景禹沉吟片刻后呵斥了弟弟,然后看向梅长苏言道:“辛苦您了,梅先生。那么,我们后天见。”

 

“梅长苏,他们好吵啊。你们在说什么,是关于我吗?”等到梅长苏将萧家的人送走,琰琰吱呀地把隔间的门拉开,露出了好奇的小脑袋。

“没什么,是其他的事情。”梅长苏故作轻松地说着,揉揉小狮子的头毛走进隔间,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看向刚才对方摆弄的拼图,“啊,拼了这么多啊。”

“梅长苏,我想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不喜欢这里。”琰琰撅着嘴,嫌弃地环顾四周。

“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可以回去啦。”梅长苏摸着拼图的手顿了顿,很快就笑着又说道:“我们好不容易进城,我带你去转转好不好,我们玩几天,再回家。”

“好啊,那我要给大家带礼物。”琰琰欢呼雀跃着,心里像是计划着什么,没有发现梅长苏声音里的轻颤。

 

整整三天的时间,除了第一天带着琰琰去了游乐场之外,接下来的两天梅长苏都带着他去了小学、中学和大学,音乐厅,体育场,美术馆。沿着琰琰,啊不是萧景琰从小的生长轨迹带他熟悉曾经的这些路,可惜,现在的萧景琰对此并不熟悉甚至隐隐的有着不安。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啊……”

“为什么来,我不想……”

“梅长苏,为什么!”

“琰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爱你的人。”当夜幕降临在体育场,梅长苏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盏一盏的灯亮起来,他试图同摆弄着手里照片的琰琰说些什么。

“我知道啊,言伯伯言伯母,言豫津,沈伯伯蔡伯伯还有吉婶,小飞流,聂大哥夏冬姐……”琰琰放下手里的票根,那些他在游乐场盖满的戳号五颜六色地令他爱不释手,然后又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晏老头也很关心我,虽然他总是想用针扎我。”

“对啊,大家都很喜欢你,可是家人却是不可替代的……”梅长苏努力地想要说上正题,可是却忽然被琰琰打断,“那你呢,梅长苏,你喜不喜欢我?爱我吗?”

“我,我们都一样。”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清澈的鹿儿眸底,良久才慢慢说道,他早就忘了他刚才想要说什么。

两天下来琰琰对于过往的记忆全盘皆无,而梅长苏也因为自己的私心作祟,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说出实情的时间。错失在体育场的那次机会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恐怕无法跟琰琰好好地说再见。

“梅长苏,你今天不睡觉吗?”琰琰看着梅长苏一遍一遍给自己掖着被角,忍不住看向对面依然规整摆放的床被,好奇地看向在他床脚坐下的人。

“我啊,等等再说,快睡吧。”梅长苏细致地把被子掖好,拍了拍那翘着的小脚丫。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蒙着被子的琰琰突然钻出来,“你总要我拼拼图,你说我把那个有1000块的拼图拼好了,你真的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可是我现在……”琰琰还想说什么似的却被梅长苏打断,“好了好了,睡吧。”

“哦……”琰琰应着钻进被窝,其实他想说:可是我现在在你身边,没有什么愿望啊。

 

梅长苏终是没有和琰琰好好告别,在早上六点钟,距离和萧家人见面的两个小时之前,一夜未眠的他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背包,看了眼仍在睡梦中睡得香甜的琰琰,最后狠心地阖上门离开。站在酒店的大堂里,梅长苏提前结清房费,然后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突然又觉得不妥,琰琰一般会在早上七点半醒来,如果这个时间他离开萧家人又没有到,再出现意外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梅长苏抱歉地同替他拉开门的门童笑了笑。重新坐回大堂的沙发,他给萧景禹打了电话。虽然,清晨的电话带来的只有扰人清梦的烦躁,但是似乎提到琰琰对方便一秒钟恢复清醒。二十分钟后背对着大门的梅长苏发现了匆匆来到的萧景禹,在对方进入电梯的瞬间他几乎是同时站起来想要迈开步子,可是却还是犹豫不已。

或许等到看着琰琰上车他才能真的放心吧,梅长苏看着手里在早上拿走的一角拼图想着。他曾经给对方说过,如果他能把这1000块拼图拼好,那么他就满足他的一个愿望。可是,拼图只被带来一部分,注定不会再完整,而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停留在他的身边。这块拼图或许就是他的念想吧,梅长苏愣愣地想着,直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哭喊声。

“我不跟你们回去,你们是坏人,不要跟着我啊,坏人。”那是……

“我要回我认识的地方,我不跟你们走。”琰琰,在哭吗?

“梅长苏!梅长苏,你等等我!”他,发现他。

梅长苏猛地回过头去看到琰琰哭喊着跑向自己,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就见着琰琰已经发现他了,哭喊着向他跑来。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只顾着向前跑的琰琰,忙着追赶的萧景禹和眼底里现下只有琰琰的梅长苏,都没发现那摞得高高的严重超载的行李车。

砰地一声——

“琰琰!!!”

“景琰!!!”

 

梅长苏从来没有觉得「治疗中」的红灯那么的刺眼,而时间过得那么那么慢。萧景禹站在一旁走走停停地打电话,这位琰琰的大哥在梅长苏的印象里不像其他的两个哥哥,素来的风轻云淡根本没有如今气急败坏地来着生动,就在刚刚,琰琰也是萧景琰在他们的眼前出事了。

琰琰被冲过来的行李车撞了个趔趄,额头磕到了大堂的柱子上。他拼了命地跑过去抱起来用手一探,满手的鲜xue触目惊心,他是个医生,可是这一刻他的心跳差一点停顿。如果琰琰要是出事怎么办啊,沾满xue渍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再次落向治疗室的门,而灯咻地灭了。

“蔺晨,琰景琰,景琰怎么样?”梅长苏猛地站起来,和萧景禹一起迎向从治疗室走出来的医生。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蔺晨玩味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巡视,最后摘下口罩叹了口气,

“他的额头缝了五针,中度脑震荡,但是……”他在那两个人变脸之前又话锋一转道:“他脑子里的那块应该是先前撞击形成的淤血冲开了,或许……”

“他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他对着突然喜上眉梢的萧景禹说着,又拍了拍梅长苏的肩膀,在老同学越过他的时候,梅长苏能看到对方用唇形对他说了「GOOD LUCK」。

琰琰醒了,他知道自己是萧景琰,认的萧景禹,可是却不记得梅长苏,一句「大哥,他是谁?」让梅长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那目光中流露的陌生让梅长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是说什么,或许做回萧景琰各自归位就是最好的结局吧。梅长苏摇摇头,示意想要说话的萧景禹不要说。

他就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看着不断地有人进入房间,带着复得的惊喜和重逢的泪珠,直到蔺晨走到了他的面前,抿抿嘴后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向他交代:“虽然,这次受了伤,但好在阴差阳错把淤血散开了,好过开颅手术。我说过,这淤血没准有一天会散开,可是留一天就是一天的隐患啊。”

“尽早手术,这也是你一直打算帮他找到家人的原因吧。”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好了,怎么样。去喝一杯吧,我明天才回去。”梅长苏说着站起来,看向老同学,他一直觉得对方不选心理学研究,还真是白瞎了他这八卦的心思啊。

“哼,你们那个九安山啊,有什么可吸引你让你放弃这么多的地方啊。”蔺晨咕哝着站起来整理白大褂,和老友一起往更衣室走去。路上他们路过护士站,与护士接待的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打了照面。

“哎呀,护士小姐,我要去130看望啊。”

“那个病人今天刚住进来,怎么这么多人看啊,你们少来让他好好休息不行吗?”

“哎呀呀,我是他未婚夫啦,行行好呀。”

梅长苏在听到萧景琰房间号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再仔细听来那年轻人的介绍后再次释然,他啊,就是过客。病房里的萧景琰重新回到家人的身边,而走廊的另一端梅长苏在和蔺晨商量着去哪里不醉不归。

 

“诶,晏伯,怎么是你啊?”言豫津踏进梅长苏的诊所,看到的就是在里面坐诊的晏大夫,那急跃上的喜色仿若是守株人终于等来了那只“不长眼”的兔子。

“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啊。这里是什么门槛啊我们不能进?”老头子一瞪圆了眼睛,让言豫津先认了怂,“得得,我走,我走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啊。”

“回来!干什么看病来还那么多废话,坐下!”老爷子拿起茶缸拍了惊堂木,“说,怎么了!”

“我啊,我有点上火,可能是天气干燥回头要两片Vc就好啦啊好啦啊。”言豫津灰溜溜地说着,只想赶紧溜之大吉。

“那洋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啊,坐下,大爷给你扎两针就好啦!”晏大夫说着就抖开了银针包,亮出了一排针。

当言豫津苦着脸从诊所里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含着眼泪看了眼诊所的招牌。这个深受皮肉之痛的故事告诉大家的除了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之外,还有就是一定要搞清楚医生上班的时间啊!!!

“对了,长苏哥去哪里了啊!”言豫津猛地反应过来,“津津叔叔,苏哥哥进城啦,还说给飞流买好吃的蛋糕哦。”

“哦……”可这津津叔叔和苏哥哥是什么辈儿啊,言豫津瘪瘪嘴应着,又撅起了嘴。

 

梅长苏最近总是忙忙碌碌的,他把诊所交给晏叔代为照看,而自己不见了踪影,别人问起也只是推说进城办事,可是办得是什么事,清楚地却只有自己。又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日,他躲在门诊大厅的柱子后面,看着人来人往车行车停,直到大厅钟表的时针缓缓地指向12,挂号台后面的医生已经陆续地起身,准备下班午休。

可是萧景琰却还没没有出现,梅长苏的眉头蹙起来拧成了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应该还有一次的检查啊,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里的人几乎是同时迈开了步子往二楼的诊室跑去,推门直接打断了蔺晨对自己的住院医的说教。

“他,今天只有一个检查结果,十二点半出来,应该是别人来吧。昨天来复诊的,说是今天有事情。下午四点来的,太晚了我就没通知你。反正也是……”梅长苏的目光还落在垂头丧气的小医生身上,身后的人就已经开始喋喋不休,他回过头去看向对方怔住,听蔺晨又言道:“没有什么必要。”

“梅长苏,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末了,他又加了一句,然后看着老同学咚地在沙发上坐下,神情落寞。他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起水壶往茶杯里倒满水,然后捧在手里转身看向梅长苏,好言相劝道:

“两年前,你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职称去了九安山,你说你想要追求生活的平静。那么现在为什么要为了其实原本不会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人,打乱原有的生活节奏呢。飞蛾扑火啊?”

“现在医院有了一个机会,我跟院长提过你。你是他得意的学生,加上九安山这段经历也算是支边医疗援建,他说如果你回来平稳地度过一年,你就能评上职称。梅长苏……”最后的一句,蔺晨颇为语重心长:“九安山也好,萧景琰也好,你总有一天要回来,回归自己的人生啊。”

“你说检查中心,十二点半是吧。那我该去了。”梅长苏抿着嘴半晌不言,然后说着起身就想往外走。

“也好,看到了你也就死心了。昨天,听萧景琰说今天应该是他的未婚夫来帮他取结果啊。”最后一句,蔺晨嚷嚷着,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萧景琰的未婚夫姗姗来迟,知道快一点半才出现在服务台。梅长苏坐在后排的位置,看着对方花衬衫大墨镜,喷着浓烈的香水,只是取个报告的功夫就忍不住地和小护士搭讪,被呵斥了也无所谓地厚脸皮,哪里有他之前陪自己的OMEGA来检查时的深情流露。

琰琰的往后余生,就要和这样两面三刀的人相处吗?梅长苏在心里问自己,直到看着对方把检查报告团做一团匆匆离开,他也自嘲地站起身,那已经不关他的事了。琰琰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家人对他这么好,想必夫婿也是万里挑一的人选,他又何必在这里妄作小人。梅长苏这样想着,匆匆往卫生间走去,想洗一把脸清醒清醒。

“哎呀,去什么去啊。我在医院给萧景琰去检查报告呢,一会儿啊还得给他送到市立美术馆,他们萧家赞助的有个剪彩仪式,啧啧,啊呸,什么随叫随到的小狼狗。”笑骂的声音连着冲水声突然从里间传出来,让梅长苏愣在原地,听到脚步声响起他连忙闪到了门边。

“老子和他家不过是商业联姻,用婚姻换取合作罢了。这人也真算命大,从山上滚下来也还能活命,早知道我就……啊,不是我是说婚姻也是合约的一部分,如果他生死未明算萧家毁约,我们何氏还能捞笔大的啊。”

“行了,行了,不说了。行行,我一会儿先过去。”何文新对着镜子抓弄这自己的头发,忽而余光瞥见黑沉着一张脸忽而噤了声,他将头发打理好却发现手边没有擦手的干巾,他转而用萧景琰的检查报告擦干净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直到门被阖上,梅长苏才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那满是追悔莫及的表情。他究竟对琰琰做了什么,亲手把他推回表面关心他,但其实只是把他当作交易筹码的家人,还是这个有着天大阴谋的未婚夫,他看向那个垃圾桶拣起被揉皱的文件,眸底闪过沉痛。

 

梅长苏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市立美术馆,按照刚才电话里的说法,琰琰就在那里。他要告诉对方真相,揭破他未婚夫的假面目。可是下午进行剪彩开幕仪式的美术馆早已戒备森严,保安任他怎么说,都不肯让他进去。

“我说了多少遍,我认识里面的人,他叫萧景琰,我必须进去找他。”就在梅长苏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请求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不确定:

“啊,你找我们总经理,你是谁啊?”梅长苏循声望过去,发现是一个年轻女孩正拿着文件夹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讨论,听到他的声音停下来面露疑惑。

“我是梅长苏,认识琰景琰,萧景琰。麻烦这位小姐帮我说一下让我们见个面。”梅长苏心知此事有了转寰的余地,连忙恳切道。

“可是总经理今天的安排满了啊,等等,总经理……”笙笙犹豫着突然看到和馆长往这边走过来,连忙叫着迎上去。

梅长苏也循声望过去,如果不算那些次他躲在角落里看着,这应该是这半年来他第一次见到琰琰,他愈发地清瘦,原来的衬衣和牛仔裤被定制西装代替,总是炸毛的脑袋让发胶打理地一丝不苟,还有就是那原来眸底闪着的光亮被冷漠的疏离代替,他就这么看着,直到对方一行走到他的面前。

“景琰啊,这是你的朋友吗?”夏江馆长笑眯眯地看了看他又望向身边的人。

“世伯,这是我的恩人,先前出了意外多亏他的照拂。”萧景琰彬彬有礼地说着对身后一行人微微颌首,“我有事情要和梅先生说,先失陪了。”

 

一句恩人,一声梅先生足以让梅长苏如遭五雷轰地愣在原地,所以在夏江带着人把大厅的空间留给他们之后,他还是回不过来神直到萧景琰的声音轻轻淡淡地响起,并未有半点波澜地将他拉回现实:

“我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所以你,想说什么?梅先生。”

“景琰,你,你那个未婚夫他有问题啊,他打电话说你们的婚姻是合约的一部分,说你当时要是真的回不来了就好了,这样就算毁约,这你……”梅长苏猛地反应过来说着却被对方打断,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情。”

“景琰,我,你……”

“既然你这么想说,那就不妨先听我说的。毕竟从我醒过来的这半年时间里一直是你们在说,而没人听我说。”萧景琰从玻璃落地窗前转过来淡淡一笑,

“梅先生,我出生的时候爸爸的生意已经很大了,最小的哥哥也比我大十岁。说我是老来子不为过,我也确实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童年直到六岁我的分化结束,我是个OMEGA。即便父兄依旧疼爱我,可是什么也发生了变化,只可惜当时我不懂。”萧景琰的声音低缓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他们让我学美术学钢琴学小提琴学游泳学网球,当所有的课外班都向年幼的我砸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为我好只是为了我成才。所以,我努力地学努力地练努力地取得好成绩,可是一句景琰好棒,只是他们想要明码标价把我交换出去的筹码。”

“在我爸古板的思想里,一个OMEGA注定不会成为家族的荣光,只能为家族荣光锦上添花。所以,我毕业就算成绩优秀也不能出国继续学业,所以就算我学得是经管专业我也不能插手公司的事情,只能像个花瓶似的到处参加酒会或者艺术沙龙剪彩仪式。”萧景琰看着别在自己领口的花束讽刺一笑,

“景,景琰……”梅长苏尝试着叫了一句,却又被打断。

“反抗和何文新的婚约,是我唯一一次鼓足勇气。可是,我离家出走车子却在山路上坏掉,慌不择路滚下山坡,直到言伯救了我。现在想来,在九安镇的半年时光应该是我六岁之后最为惬意的人生啊,你知……”

“景琰,琰琰,你,你想起来了吗?”梅长苏忽而惊喜地下意识拉住萧景琰的胳膊,“想起在九安山我们一起……”

“其实当我再次醒过来恢复记忆的同时,根本就没有忘记作为琰琰的日子。”萧景琰冷冷地看向对方,“只是,他们找到我了。我拿来做赌注的人生就应该回到起点,我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从你放开我的手那一刻起,琰琰就不见了。”萧景琰猛地甩开梅长苏的手,眼眶微红。

“景琰,我……琰琰,我是说……”梅长苏语无伦次起来,正想要解释就听见一声轻唤从身后响起,

“景琰啊,我来了。怎么样,累不……你是谁?”何文新直接走进来看向萧景琰说着,却在看向对方旁边的梅长苏的时候,有了疑惑和猛然醒悟的慌张。

“没事,只是一个问路的人。”萧景琰先一步走过去,笑容灿烂的挽住对方的胳膊,“文新,快走吧。夏伯伯在等我们呢。”

等到梅长苏从侧门离开美术馆的时候,大门口正在举行剪彩仪式。他冷眼旁观着萧景琰颇为亲昵地替自己的未婚夫系着领带,他能说什么。听着那人余光瞥过来之后对他的挑衅和嘲笑,他能做什么,他早就没了资格。

琰琰,再见。景琰,对不起。

 

很快冬天结束,春天来临又是一年夏天,看着连天的雨季终于过去,天空放晴。梅长苏把紧闭的窗户打开,叹了口气。这一年,任谁都能看出梅长苏的变化,愈发地沉默和沉默,还是沉默,可是谁也别无他法。

“长苏哥,你的信。”言豫津把梅长苏的信拿进来,顺势也在诊所的椅子上落汗:“哎,又是医学委员会。长苏哥,你真的没有什么打算吗?虽然,我们都舍不得你,可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你……”

“好了,别说了。”梅长苏掏出裤兜里的钥匙把蔺晨寄过来的信丢进柜子,里面已经有厚厚的一沓未拆封的信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啊。”

“哎,去年的时候琰琰刚到我家。”言豫津看着梅长苏系在钥匙上的拼图和摆在旁边桌子上的八块拼图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的年纪还没大没小的当他是弟弟,其实应该叫他景琰哥。”

“可是,我不想叫他景琰哥啊,还是叫琰琰好,没有距离。上次他们一家人来我家感谢我们的时候,我看他那么西装革履的有礼貌,真是陌生啊。刚才在山下我看他跟镇长说着咱们这儿的旅游开发,都没敢认啊。这样的琰琰真是我们的那个琰……”

“你说什么!”梅长苏打断言豫津的抒情,猛地站起来,然后不待对方说话就猛地沿着山路跑下去。

“诶,梅先生,是您啊,好久不见。”梅长苏没有在上山的人群中找到萧景琰的身影,相反只看到了那个在美术馆里有一面之缘的秘书小姐。

“啊,你好,景……我是说萧先生今天也来了吗?”梅长苏停下焦急地打量,微微颌首对柳笙笙说道。

“是啊,但是总经理不知道去哪里了?”柳笙笙来回张望又言道:“不过,没关系,九安山开发在即,总经理肯定要常驻在这边儿的,到时候您肯定能见着啊。”

“萧先生,他已经结婚了,家里方便吗?”梅长苏干巴巴地张嘴,咽下满心苦涩,他可是记得当初那个何文新瞥见他的背影跟他叫嚣说给他寄请帖。

“咳,这还是总经理跟您说吧。我先去工作了。”柳笙笙说着,转身跟上远去的队伍。

 

梅长苏没有找到萧景琰,反而不解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他脚步虚无地回到诊所,言豫津早已离开,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陷入沉思。直到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桌子上,曾经那空出一角的拼图板竟然被人填补了空缺,梅长苏猛地站了起来。

“这几个月我怎么都不能把最后的这一块拼完整,怎么拼都是少一块。”他听见声音响起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萧景琰慢慢地向他走来,

“我甚至还想着再去买幅一模一样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啊。”他弯起嘴角看向梅长苏。

“这,这是我在国外旅行的时候从市集买来的。”梅长苏怯怯诺诺地说着,然后猛然惊醒道,“景,景琰,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和何文新结婚。”他靠在桌子上,良久看向梅长苏:“我原本是认命了,只是后来你语无伦次的那一番话,让我明白或许当年我离家出走到半路车子故障是个阴谋,你知道的当时我是临时改道往九安山开,所以刹车失灵了我也只是在山下,如果要是在山路或者高速上,那么恐怕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你是说何文新当年动过你的刹车?”梅长苏忽然心头一紧。

“何氏需要大梁的资金注入,可是何文新讨厌婚姻的束缚,他巴不得我永远消失。”萧景琰抱着手臂冷哼一声,“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把何文新谋害我以及出轨的证据整理好,逼得何家为了保全不争气的独子,无条件地与大梁合作。”

“最后……”梅长苏愣愣地看着萧景琰接着说道:“我把这份协议给了知晓真相羞愧到无地自容的父兄,用它换得了九安山的开发计划和我……这辈子的自由。”

“你问我为什么回来吗?我就想问问你当时你说的那个满足我的愿望还能实现吗?”萧景琰说着把那串不知道何时拿在手里的钥匙扣上的拼图接下来,填补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空白。

“当然……”梅长苏看着完整的拼图张了张嘴,心里感慨万分。

“可是,我现在在你身边,没有什么愿望啊。”萧景琰轻轻笑道。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看着看着,突然泪雨如下。

 

拼图拼好了,

琰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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