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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皇帝陛下是琰控 02

【苏靖】皇帝陛下是琰控 02

二月初十，是钦天监合出的良辰吉日。

天还没有亮，萧景琰就被叫起来为今日大婚的仪式做准备。皇家的嫁娶恪守严格的礼法，就算是简单的沐浴更衣也有相应的一套流程。萧景琰看着宫人呈上的喜服和束发的金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嫁衣与红盖头，他倒真是感谢陛下没有用后礼相迎，保留了他男儿的尊严。

“殿下，咱们该准备了，莫要误了吉时。”立在身侧的一位嬷嬷小声地提醒道。

萧景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点点头算是应下，转而拿起了喜服想要自己穿上，却没想到内室登时响起了一阵惊呼：

“殿下，怎能屈尊降贵做这样的事情。”

“殿下，还是让老奴来吧。”

萧景琰目瞪口呆地就看着周围的宫人登时跪倒一片，脸上俱是诚惶诚恐，其实他也只不过想要自己穿上这喜服而已。萧景琰没有办法，只得张开双臂由宫人代为穿上。绛红色的织锦长袍是梅长苏命织造监的连月赶制出来的，十几位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华服透着精巧，同色系的腰封用金线走边绣以繁复的花纹。

宫人小心翼翼地从檀木盒中取出玉佩，将它佩戴在帝君的腰带之上。萧景琰定睛看过去，发现那是前几日太后命人送到府上的。宗室的传家之宝，向来是中宫之主持有。太后在大婚前将玉佩送予萧景琰，无疑是默认了他帝君的身份。

帝君？当今陛下迎娶的不就是位男后吗？萧景琰忽地想着那日他带着飞流在城中闲逛，忽而飘入耳中的这样一句话，只不过是寻常百姓的一句戏言却忍不住让他想了又想。历朝历代帝王后宫中不是没有男性坤泽存在，可是被记载历史典籍中的人却少之又少，而陛下以中宫之礼相迎让他入宫，记进皇家宗谱。千百年来，他是头一个。

萧景琰想到这里忍不住攥紧了袖口，手掌心里满是汗渍津津，他看着围着他打转的这一群人，忽地好似生出了那逃离的心。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抗旨，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萧家上上下下数十口的人，又怎么能因为他受到牵连呢。罢了，萧景琰木然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宫人正将自己的黑发用赤色玛瑙的金冠束起，而他宛若皮影戏里的提线木偶。

萧景琰出来的时候，萧老将军同夫人早已等在前厅。萧选看着穿着喜服的儿子向他走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昔年他做将军时带着梁军南征北战，待他卸甲归田的时候膝下的几个儿子都已经长大，就是景琰这孩子在他身边时间最久，感情也是最深。萧家七个儿子独他一个坤泽，父母本是不求他光宗耀祖只愿他万事顺遂，可谁想到却入了帝王家。

“萧选拜见帝君。”萧老将军说着就要拜行大礼，却被萧景琰猛然扶住，惊道：

“爹，你这是干什么，岂不是折煞了孩儿。”

“现在殿下除了是爹的儿子更是帝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萧选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与妻子一起向萧景琰行了礼。

“景琰啊，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静夫人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话还没出口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一边用手帕拭着眼泪一边悉心地将他衣角的褶皱抚平。

“孩儿，孩儿……”萧景琰说着竟也哽咽起来，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终是落下来，他往后退了两步，朝着父母跪下行了大礼，“孩儿感念父母生养的亲恩。”

“这，这……”萧选与夫人对望一眼，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景琰啊……”静夫人上前一步扶起儿子，眼泪也是扑簌簌地落下。萧选看着流泪的妻儿也是眼眶红红也有些隐隐的担忧，虽然大婚前对父母行大礼并无不妥，但是景琰现下的身份是帝君，这不合礼法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看向了远处的高升，

“萧夫人，今天陛下与帝君大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高升尖细的声音响起，他先是宽慰了萧夫人，然后转过去对萧景琰拱手说道：“殿下，我们该启程了。”

萧景琰点点头，再次看了眼父母双亲便转身往前走去。只是飞流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硬是拉住了萧景琰的衣袖，不愿意让他走。

“琰哥哥，琰哥哥，带飞流，带。”

“飞流，琰哥哥会回来看你的。”

“不行，带飞流。”少年的脸上满是稚气未脱，嘴上依然是不依不饶。

“殿下，可不能误了吉时呀。”高升在一旁看着帝君对飞流耐心地哄劝，忍不住有些着急地提醒道。

飞流怎么样都不肯松开萧景琰的手，到最后还是萧选差了跟着他们来到金陵的两个家丁将飞流带走。萧景琰听着那一声声「琰哥哥，琰哥哥」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终是一步三回头的登上了车辇。

“殿下，我们进宫了。”车辇在皇宫门口停下，一直随在车辇左侧的高升轻声说道。

只不过是句寻常的提醒，却让一直心不在焉的人蓦地心中一沉。车辇进入宫门，萧景琰透过飞扬的车幔看到朱红的宫墙，慢慢地闭上眼睛，他是认命了。

赤焰元承六年二月初十，帝梅长苏迎娶帝君萧景琰。

    大殿之后穿过长长宫廊接连着的宫门便是内宫所在，梅长苏一身喜服走在白玉砌成的宫廊上，步履沉稳坚定，而眉目间透着喜色。徐徐的夜风吹来，让微醺的帝王忽然清醒起来。他看着着被红绸缎带装饰一新的宫门渐渐临近，那飘忽不定如在云端之感慢慢消散。情绪激动之下双手竟然微微地颤抖，那是巨大的喜悦带来的颤栗和情难自已。

除却几名宫人走在帝王前侧提灯引路，剩下的宫人皆在高升身后。十数人中唯有高升跟在梅长苏身侧，将帝王细微的举动尽收眼底。除了心底里再次感慨这位帝君在陛下心中地位之重，他心思一动捂住嘴轻笑出声，果然引起了帝王的侧首：

“高总管，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如此欢喜？”梅长苏虽然问询出声，但到底是心情大好尾音都带着喜悦。

“奴才看着陛下是在想啊，古人说得还真是这个道理。”高升微微颌首道，言辞间并无慌乱。

“哦，古人说得什么？怎么和朕有关联？”梅长苏乍闻这件事只觉得有趣，步子也不禁慢了下来。

“古语有云，人生四大喜事分别为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高升继续恭敬回道，“如今看着陛下的样子，奴才觉得真真说得是极对的。”

“朕真的是很高兴吗？”梅长苏负手而立忽地转过身来，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朕是真的很高兴啊。”

“高升，你知道吗？朕作为父皇唯一的子嗣从小便被当作未来的帝王来培养。眼前所景皆为所得，朕想要什么只要说句话就会有人奉上，后来连话都不用说了。久之，朕也开始变得无欲无求，直到朕遇到了景琰，朕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与朕共度一生的人。”梅长苏说着拍了拍高升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

未及长宁宫宫门，丝竹管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梅长苏站在宫门口望着他亲自挥毫写下的牌匾，忽地又生出些紧张的情绪，不知道是近到眼前的情怯还是想起对方在大殿之上的错愕后如何是好的犹豫。

“老奴给陛下请安，恭贺陛下大喜，大喜呀陛下。”一位手持红灯笼的嬷嬷推开宫门走出来见着站在外面的陛下，急忙福了福身子道。

这动静很快引得宫院内外的宫妇宫人纷纷前来请安跪拜，声音之响彻竟然生生将那声乐之音盖了下去。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帝大婚时随侍在侧的除了宫里份位极高的嬷嬷，她们或是来自皇室宗亲王侯将的夫人，取吉祥福禄之意。梅长苏一句起了罢淡淡出声，而后微微颌首算是致意。

“陛下，帝君在等您呢。莫要误了这花好月圆良辰吉日。”站在一侧的郑嬷嬷出声道，她乃是太后身旁的大宫女，在这深宫中同梅长苏的母后素潆感情颇为深厚，因此她对陛下的态度相较于其他人亦是有所区别。

梅长苏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入大殿，纱幔接连着内室，萧景琰背对着他在圆桌旁落座，挺直了脊背。站在一侧的宫妇显示发现了帝王的身影，便笑着低声提醒，可那始终背对着他的人身形一顿，却终是没有回过头来。

“今儿个算辛苦各位夫人和嬷嬷，就暂且退下吧。”梅长苏忽而沉声开口道。

“陛下，这合卺酒还未喝，可否有些没了规矩。”圣上一言让本就微妙的气氛彻底冷下来，一众人站在中间面面相觑，郑嬷嬷与端着合卺酒的宫妇对望一眼，出声道。

“朕的话就是规矩，退下吧。”帝王的话说出口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转寰的余地，那站在前侧的宫妇将托盘放下，向陛下和帝君福了福身子后退下。

萧景琰自是将皇帝的一席话尽数听了去，只是当杂乱的脚步声慢慢远离消散，当响彻在耳边近一天的喧哗安静下来，他又忽地开始屏住呼吸。不同于先前那不知道命运将会飘落何方的紧张之感，此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慌乱。他听着脚步声重新在他的背后响起，突然猛地站起来转过了身去。

梅长苏先前心里正思忖着如何开口打破沉默，未料到萧景琰的突然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怔愣了须臾。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笑眯眯地慢慢走向他伸出了手臂，然后他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带着醇厚的酒香和似有似无的龙涎香。

红色的纱幔被嘴角噙着笑意的宫人慢慢放下，萧景琰僵直地站着，在方寸之间被臂弯禁锢着动弹不得。帝王呢喃着景琰景琰一遍又一遍，倒是让萧景琰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其他人那样叫一声陛下，还是像原先那样叫一声苏先生。

“陛下……”他终是垂下眼角低低地唤了一声，记忆中那温润如玉的兄长终是与眼前的帝王相去甚远。

“景琰，为何叫我陛下而不是叫我兄长？”对方松开手臂与他面对，笑意吟吟地看向他，一双桃花眼里好似盛满了所有的温柔，“难道两年未见，景琰就忘了我吗？”

“兄长之于景琰，当然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存在。”萧景琰抬起头来急急地想要辩驳，然而对上那双弯弯的笑眼声音却又轻了下来，“可是，现在陛下是圣上，是陛下。”

“可是，对于我来说，景琰就是景琰，是如何也不能忘怀想要拥有的存在。”梅长苏忽地捧起萧景琰的手与之十指紧握，然后又言道：“不过也对，如今你我已然成婚，兄长的称呼也是不甚恰当，那不如就称我为夫君吧。”梅长苏说着执起了合卺酒的酒樽，将其中一樽递给了萧景琰，他一副好商好量的口气，好似说着无关风月的事情。

「陛下，这不合规矩。」的话还未说出口，梅长苏已经伸出手臂与他的手臂缠握交叠，他只得将那话吞了回去。淡淡的酒香充盈着鼻间，滑过喉咙的酒水回味甘甜，好似原先在琅琊阁品过的水酒。萧景琰忽地想起宫人曾告诉他这大婚的一切事宜都是由陛下亲自主持且过目的，原先他只不过觉得是旁人讨他欢心的说辞，现在……他看着梅长苏侧颜的轮廓有些恍惚。

待行过合卺之礼后，梅长苏终是按捺不住内心溢于言表的激动，他又一次伸出长臂搂过萧景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喃喃道：

“景琰，我知道你尚需时日来接纳梅长苏和苏哲是一个人，没事，你与我的余生且长，我等你便是。”

*划重点：老梅在琰琰面前自称为我而不是朕。

*废话：现在老梅太深情离我想写的霸道酷炫差了些，想让林殊上线客串个竹马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