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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江山为聘 45
*昨天晚上凌晨写完的，感觉同时铺好几个文章快精神分裂到疯。
在萧景琰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梅长苏，是在他到达廊州的第三天。
那天的午后他站在依旧有些脏乱的院子里，眺望着金陵的方向愣愣出神，心中所想的全是自己的母妃。一别金陵山高水远，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自己的母妃又或者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萧景琰他不后悔顶撞他的父皇，他不后悔为大哥所做的一切，哪怕他永远被流放在廊州。可是，他对于母妃终究是亏欠的，毕竟他的流放会让他的母妃在这后宫中更是举步维艰。。
萧景琰心里满是对母妃的思念和愧疚，正当他烦闷的时候，便听到列战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句「殿下，江左盟宗主梅长苏求见。」让他哑然地回头，毕竟现在以他的这个身份，应该是所有人都避犹不及才对。他还记得，到达廊州的当日那廊州府丞匆匆而来又推脱府衙有事赶紧离开的样子。萧景琰也是玲珑心思，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到底是个皇子，来到廊州府丞哪有不露面的道理。可是他到底是个被流放的皇子，父皇厌恶的皇子。
这江左盟盟主远离朝堂，想必是不知道他这位皇子已经成为了弃子。萧景琰想到这里，嘴角泛起嘲讽的笑容。他抖了抖衣袖，淡淡说道：“让客人进来吧。”
萧景琰坐在案几之后，冷眼看着梅长苏跟在列战英的后面走了进来，见到他先是愣了半晌，然后赶忙拱手行礼道：“草民梅长苏见过靖王殿下。”
“梅宗主，你可知道现在本王是流放，什么荣华富贵都给不了你，什么锦绣前程都许不了你。”萧景琰把玩着古瓷杯，对着初见的人，就说了这么一句。
……
梅长苏无意识的嘤咛声让萧景琰从回忆中恍过神来，他看向仍是昏睡不醒的梅长苏额角的汗渍，赶忙拿起湿巾擦拭。擦着擦着，萧景琰的心头又泛上酸涩，梅长苏为他做了这么多，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受苦。
初见时的萧景琰觉得梅长苏不过和那些攀附权贵的人一样，只是偏偏选错了人。现在想来，当初他所想的与现如今的境况真是颠倒过来了，反而他一直向梅长苏索取。为了他，梅长苏入了金陵；为了他，梅长苏做尽一切。前有埋蛊后有中毒，全是因着他。梅长苏是麒麟才子霁月清风之人，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而他萧景琰，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让对方付出如斯。
蔺晨和晏大夫都跟他说，梅长苏的毒清了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他们谁都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还不醒。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回忆和眼前的境况又在脑海里交叉地闪现，崩溃的情绪来得彻底，他攥着梅长苏的手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而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梅长苏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他努力地走了好久才走出了黑暗，转瞬就置身在热闹的花灯会中。他定睛一看，前面那个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拿着面具的红衣少年不是景琰吗？他欣喜地急切地向前追去，可是景琰却越走越快，最后就隐在了人群中，任凭梅长苏怎么呼唤也找寻不见。
巨大的恐慌让昏迷几日的梅长苏蓦地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适应光亮后才凭借着床顶的雕栏花纹，意识到如今身在何处。他想起睡梦中的景琰突然消失，很快这恐惧就延伸到现在，他慌张地四处打量，直到看到了伏在桌几上昏睡过去的萧景琰。梅长苏慌张的心慢慢落定，他慢慢地起身然后走到萧景琰的面前。梅长苏看到萧景琰脸上未干的泪痕很是心疼，他伸出手想去抚平萧景琰那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可是手在将要碰上的时候停下了。
梅长苏是在怕的，他怕这是到底还是在梦境中，他怕这就是一个梦中梦。他和景琰两个人两度劫难，几经生死，他不怕死但是他必须要知道他的景琰是不是安全的。
梅长苏的指尖划过萧景琰的脸颊，让萧景琰恍然惊醒，他站起身来转身就看到梅长苏站在他的身后，他大喜过望，低低地唤了声「长苏」却不敢上前，也是害怕这终究是梦境一场。终究是梦境成空。
可怜的一双痴儿，竟被折磨到如斯地步。
良久，梅长苏慢慢地抚上萧景琰的脸颊，想要拭是他眼角不断涌上的泪珠。温热大掌带来的触感，让萧景琰知道这不是梦。他一把搂住梅长苏，将下巴抵在梅长苏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嗯，醒过来了。”梅长苏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泪水模糊了萧景琰的视线，他愈说愈觉得委屈。
“怎么，会不要……不要景琰。”梅长苏轻声地安慰着，他的手抚上萧景琰的后背给他顺气，任由对方的泪湿了他的衣襟。后来，他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两个人静静地抱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直到甄平的声音响起才打破——
“殿下，宗主的药熬好了，晏大夫说是要趁热……”
啪，熬制两个时辰的药就这么洒在了地上，甄平欢喜的声音转而响起“宗主，醒了。真是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梅长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经由靖王府，传到了苏宅。晏大夫很快就赶来，看着梅长苏已经躺回了床上，鼻子哼了一声觉得算着小子识趣。他给梅长苏把完脉，然后才跟萧景琰说道：“殿下放心，这脉相看来是并无大碍了。”萧景琰松了一口气，朝着晏大夫拱手抱拳，表示感谢。
晏大夫收好问诊的工具，看着梅长苏的脸色苍白忍不住鼻头一酸，这平日里竟给他闯祸的混小子，什么时候遭了这么大的罪。医者本就是父母心，更何况面对着是他当作半个儿子的梅长苏。平日里素来轴的倔老头，竟也有些红了眼眶。
“哎哟，晏大夫你别哭呀。”梅长苏看到此景也是着实地慌张“我真的好了，你看，我真的好了。”
“哼，小老儿才不是为你哭的！”晏大夫鼻子一哼傲娇地表示，说着就甩甩袖子离开，连药箱都不要了，只得让黎纲赶紧收拾好提着送了回去。
梅长苏的身体逐渐在好转中，可是随着发现萧景琰欲言又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里满是焦虑。梅长苏尝试问过萧景琰，可是萧景琰要不就是摇头推说没事，要不就是岔开话题，不然就是转身离开。梅长苏的疑惑越来越大，内心也深感不安。这日喝完滋补的汤药，梅长苏又是旧题重问，可是依然没有得到萧景琰的任何回应。
眼看着萧景琰又要借故逃走，梅长苏赶紧攥住了欲仓皇逃离的人儿，他起身拉住萧景琰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与之面对面道：“景琰，说给我听好吗？”
“你，你为什么要埋蛊？”低低的声音自萧景琰的喉咙里发出，很是压抑。
“你？知道了？”梅长苏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迟疑地问道。
“西夏古书之典籍皆无明确记载，种一人之血蛊于体内究竟有无后患。蛊即是毒，这次血蛊释掉乌金毒了，可是要是没有呢，要是毒上加毒呢。”
萧景琰的声音渐渐加大，他知道梅长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根本没有立场去苛责对方什么。只是，他越想越心惊后怕，若是没那么幸运呢？梅长苏要是独留他在这世间，那他可怎么活？
“景琰……”梅长苏不知道作何回答，因为他当初根本就没想着这些后果。
“你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萧景琰瘪着嘴，任性地说着。
“景琰，你……”梅长苏突然欣喜地看向萧景琰，他当然知道这是萧景琰的任性之语，只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景琰，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萧景琰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蓦地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觉得耳根发烫。是的，他们的结合由着一句江山为聘之言作为开始。可是真的到了今天，要是没有梅长苏，对于他萧景琰来说，他要这江山有什么用？
萧景琰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小情绪，只想挣脱梅长苏的桎梏逃走，可是梅长苏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将萧景琰横抱起来走向床榻，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萧景琰相信了梅长苏他是真的好了。当梅长苏凉凉的带着药香的吻落在萧景琰的唇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缠绵之后，萧景琰靠在梅长苏的怀里，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闷闷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能为你做什么。”
“听话，别多想，快点睡觉。”梅长苏将温柔的吻落在了萧景琰的额头上。
萧景琰终是忍不住疲累后袭来的困倦沉沉睡去，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的沉睡的侧颜忍不住发呆，半晌他虔诚地吻上萧景琰的额头，心里道：我不要殿下为我做什么，我只要殿下平安喜乐，一世长安。
景琰，我只要你的平安……
